"苏记者!你的同城急件!"
苏栀从堆积如山的采访稿里抬头时,快递员已经将一个巴掌大的包裹扔在了她的办公桌上。黑色的塑料袋缠着三圈胶带,在空调冷风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"连寄件人信息都没有,您就敢直接送?"她用裁纸刀挑开胶带,刀刃在日光灯下闪过一道寒芒。
快递员此时正抓着手机刷短视频,头也不抬地回道:"对方加了三倍运费,要求必须今天送到。我们站点的监控拍到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,身高大概一米七的样子……"
刀尖此刻突然顿住。苏栀盯着露出的快递单,寄件人栏赫然用暗红色记号笔涂着"苏宅"二字,那颜色像极了凝固的鲜血。
"您脸色怎么不太好?"快递员终于察觉异常,"这包裹有问题吗?"
"没事。"苏栀迅速将黑色塑料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,"可能是老家亲戚寄的土特产。"
等快递员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时,她才从抽屉夹层抽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。七岁生日那天的记忆汹涌而来——母亲穿着月白旗袍在天井煮茶,父亲握着毛笔在宣纸上誊写族谱,而她则蹲在槐树下用树枝逗弄蚂蚁。
"可是为什么……"她指尖抚过照片的边缘,槐树投在地面的阴影里多出一团模糊的人形轮廓。那分明是个孩童的剪影,可当年老宅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啊。
此时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,来电显示是弟弟苏桐。
"姐!你看到那张照片了吗?"少年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,"李伯刚才给我打电话,说老宅西厢房的瓦片砸碎了井台,让我们赶紧回去一趟……"
"小桐。"苏栀打断他,"爸妈去世后我们就再没回过老宅,李伯十年前就老年痴呆了,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?"
电话那头传来了刺耳的忙音。
回老宅坐高铁穿过第七个隧道时,暮色已经浸透了车窗。苏栀把照片放进贴身的口袋,皮革座椅的触感突然变得潮湿粘腻,仿佛有双冰冷的手正顺着她的脊背向上攀爬。
"姑娘,咱俩换个位置行不?"隔壁座的老太太攥着一把桃木梳开口道,"你这排座位阴气重,我老伴去年就是坐这个位置中风的。"
苏栀刚要起身,乘务员推着餐车停在了他们面前:"21D的苏女士,有位先生托我们把这个转交给您。" 印着高铁logo的纸袋里,躺着一枚生锈的铜铃铛。
"他人呢?"苏栀猛地站起来。
"在上一站下车了。"乘务员指着袋内的便签,"那位先生说,铃铛要挂在老宅东南角的槐树上。"
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此时突然变得沉闷,车厢灯光忽明忽暗。老太太的桃木梳"咔嗒"断成了两截,她盯着苏栀惨白的脸喃喃道:"姑娘,你身上怎么有股子土腥味。"
村里的青石板路在暮色中泛着水光,苏栀的行李箱轱辘声惊飞了檐角的乌鸦。老宅门楣上的匾额已经褪成了灰白色,"慎德堂"三个鎏金大字已经爬满了蛛网。
"谁在那里!"
苍老的呵斥声从门内传了出来,苏栀看着拄拐杖的老人踉跄着跨过门槛。李伯的驼背比记忆中更加严重了,左眼蒙着混浊的白翳,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把铜钥匙。
"李伯,我是小栀。"她伸手要扶老人,"您眼睛怎么了?"
"别碰那口井!"老人突然挥舞拐杖打在她小腿上,"七月半鬼门开,活人不能进阴宅!"铜钥匙突然划过半空,在苏栀手背留下一道血痕。
"您认错人了。"苏栀后退了半步,"我和小桐是苏七的子女,这是我们的祖宅。"
李伯浑浊的右眼此刻突然暴睁,他干枯的手指掐住苏栀的手腕:"二十年前就该用你们献祭!当年那场火没烧死双生子,现在它们要来讨债了……"
"放开我姐!"
苏桐的呵斥声此刻从巷口传来。少年冲过来掰开老人的手,卫衣兜帽滑落露出染成银白的头发,"我们刚通过电话,您不是说老宅有东西要给我们看吗?"
"电话?"李伯松开手后退了两步,"老宅三年前就断线了。"
此时的寒意顺着苏栀的脊梁就窜了上来。她摸出手机打开通讯记录——下午三点十七分的通话记录竟莫名的消失了。
"先去看看西厢房。"苏桐打开直播补光灯,"粉丝们等着看百年老宅探秘呢,姐你帮我拿三脚架。"
"等等!"李伯横跨一步挡在月洞门口,"井台的青砖沾不得活人阳气,要等子时……"
"您要是再装神弄鬼,我现在就叫拆迁队的过来。"苏桐把镜头对准老人狰狞的脸,"直播间两万人都听见了,阻碍合法继承人查看祖宅可是违法的。"
当补光灯扫过院墙的瞬间,苏栀看见槐树投在照壁上的影子突然扭曲成双手掐脖子的人形。她猛地回头,真实的树影却安静地躺在地上。
"姐?"苏桐顺着她视线转动镜头,"这棵老槐树起码有三百年了吧?粉丝们说想看年轮特写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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