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山的晨雾像一层灰白的纱幔,笼罩着陈洪泉踉跄前行的身影。他的右腿在车祸中受了伤,每走一步都像有钢针扎进骨头。背包里的铜镜碎片随着步伐轻轻碰撞,发出细微的脆响。
山脚下,一辆破旧的吉普车歪在路边——是三天前送他进山的刀疤司机的车。陈洪泉靠近查看时,驾驶座上的一幕让他胃部痉挛:司机仰面倒在座椅上,整张脸皮不翼而飞,裸露的肌肉组织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,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,仿佛在笑。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挡风玻璃上布满指痕,内侧用血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,瞳孔位置正好对着无灯村的方向。
陈洪泉翻出车里的急救包,简单包扎了腿伤。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,刺耳的诵经声充斥着车厢。他正要关闭,突然在杂音中捕捉到格桑喇嘛的声音:"......去桑耶寺......找到金汁写本......"
声音戛然而止。陈洪泉发现收音机根本没插钥匙。
通往县城的山路走了整整一天。傍晚时分,陈洪泉搭上一辆运送羊毛的卡车。藏族司机不断从后视镜偷看他染血的裤腿和腰间猎刀,最终在检查站前把他放了下来。
"前面有卫生院。"司机递给他半壶青稞酒,"你......"话没说完,突然瞪大眼睛指着陈洪泉身后,"那是什么?"
陈洪泉猛地回头,只见路边的经幡柱上蹲着那只三眼乌鸦,正歪头盯着他们。司机突然脸色煞白,一脚油门冲过关卡,连货物单据都忘了拿。
卫生院的灯光在暮色中格外温暖。值班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,看到陈洪泉的伤势后倒吸一口凉气:"胫骨骨裂,伤口已经感染。你怎么撑到现在的?"
清创缝合的过程中,陈洪泉始终紧握着一块铜镜碎片。当医生转身取药时,镜面突然浮现画面:桑耶寺的金顶在阳光下闪耀,一个红衣喇嘛正推开经堂的暗门。
"你去过无灯村?"医生突然问道,手里的镊子微微发抖,"你身上有那种......味道。"
陈洪泉瞬间绷紧身体:"什么味道?"
"檀香混着腐肉的味道。"医生递来一片抗生素,"上周有个同样气味的老喇嘛被送来,左眼流着黑血。他醒来后一直念叨着'金汁写本'和'尸陀林主'。"
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。陈洪泉借着药效昏沉睡去,梦见自己站在一条无尽的尸道里,两侧干尸的眼窝中爬满黑虫。老刀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"镜子是钥匙......也是牢笼......"
凌晨三点,尖锐的警报声惊醒整个卫生院。陈洪泉拔掉针头冲到窗前,只见后院停尸房浓烟滚滚。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从火场走出,手里捧着个发光的物体——是那个年轻女医生,而她手中捧着的,赫然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!
心脏表面布满黑色纹路,随着跳动渗出粘稠液体。医生突然抬头,与三楼窗口的陈洪泉四目相对。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,嘴角咧到耳根:"马爷向你问好。"
陈洪泉抓起背包破窗而出,摔在雨棚上又滚落到地面。右腿的伤口再度崩裂,但他不敢停留,一瘸一拐地冲向公路。身后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,回头看见医生正以蜘蛛般的姿势爬下外墙,那颗心脏已经长在了她的胸前。
一辆夜班长途车救了他。当车子驶入黑暗时,陈洪泉从后窗看到医生站在路中央,胸口的心脏突然爆开,无数黑虫组成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整条公路。
桑耶寺的金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。陈洪泉混在朝圣者中进入主殿,铜镜碎片在掌心发烫。绕过七世活佛的灵塔后,他在偏殿角落发现一道暗红色的小门,门环是两只相互撕咬的铜蝎。
门内是间不足五平米的密室,墙上挂满人皮唐卡。中央经案上摆着本用金汁书写的经卷,旁边是盏人骨制成的酥油灯。最骇人的是经案正对的墙壁——上面嵌着上百只真正的眼睛,都用树脂封存,瞳孔全部朝向门口。
陈洪泉刚踏入密室,身后的门就无声关闭。铜镜碎片突然从背包飞出,在空中重组为完整铜镜。镜面浮现出莲花生大士降魔的场景,而魔王的形象正是三眼巨人。
"你来得比预计晚。"
声音从背后传来。陈洪泉转身看见格桑喇嘛盘坐在经案下,左眼缠着渗血的纱布,右手握着一把骨刀——正是老刀在地下暗河丢失的那把。
"无灯村的封印只是暂时修复。"喇嘛的声音虚弱但清晰,"尸陀林主已经苏醒了一部分力量。"他指向金汁写本,"这是《伏藏秘要》最后一卷,记载着彻底消灭它的方法。"
陈洪泉翻开经卷,泛黄的贝叶纸上,金汁绘制的图案正在流动重组,最终形成无灯村地下的立体地图。三条红线从古井一直延伸至不同的方向,终点分别标注着"骨"、"血"、"镜"。
"骨是镇压它的法器,血是唤醒它的祭品,镜是禁锢它的牢笼。"格桑喇嘛咳嗽着扯开纱布,露出空洞的左眼窝,"我取出了自己的眼睛,才看到这个真相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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