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媚的阳光和来往的行人给这座终日阴郁的城市镀上一层生机。
卡洛踏过依旧潮湿的石板路,裹紧褪色的斗篷穿行在灰烬城交错的街巷。
距离黄昏尚早,他决定再探听些消息。
他依旧相信,酒馆永远是流言最肥沃的土壤。
这一次,他没有再选择上次那种冷清的酒馆。
推开木灰酒馆的大门,声浪裹挟着酒味扑面而来。
屋内挤满了袒露着纹身的工人和披着粗布斗篷的商贩。
酒杯碰撞声、醉汉的哄笑声与尖锐的叫骂声交织成一片。
卡洛穿过嘈杂的人群,在柜台甩出几枚铜币。
"麦酒,不加蜜。"
酒保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,酒液混着泡沫砸进杯子。
卡洛拿着酒杯,在一个角落刚刚坐下,邻桌的窃语便钻进耳朵。
"听说了吗?黑棘商会的会长要订婚了!"
卡洛转头望去,瞥见两个头戴破毡帽的男人凑在一起。
其中一人正警惕地扫视四周,张开缺牙的嘴骂道:"嘘!你小点声,要是被商会的人听见要你好看!"
"哎,应该没事吧,这事早传遍了!你说,这到底是真还是假?"
缺牙男人嗤笑一声,灌了口酒润喉,然后说道:"多半是假的!莎黛尔会长可是诅咒之女,谁敢招惹上她?嫌死得不够快么?"
"可我听那些商人说,她的诅咒已经解了..."
"呵,若黑棘商会真有这本事,前任会长何必..." 话音未落,两人突然同时噤声。
缺牙男人惊恐地看向旁边,发现只是端着托盘经过的女侍,才长舒一口气,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冷汗。
"好了,别说这个了,莎黛尔会长最讨厌别人议论她的父亲。"
二人再度咕咕灌起酒。
卡洛不动声色地挪到两人身旁。
缺牙男人眉头一皱,正要驱赶。
却看见两枚金灿灿的金币滚到了酒杯旁,他原本不善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。
"小兄弟,这是什么意思?"
"对啊,这...这怎么好意思啊。"
他们嘴上客套着,却是瞬间便把金币收了起来。
"刚听二位聊得有趣。能否给我讲讲,这 ' 诅咒之女 ' 究竟是怎么回事?"
卡洛又摸出了两枚金币摆在手中。
"当然,不会让二位白说的。"
二人眼前一亮,今日真是撞大运了,这城内人人皆知的轶事,居然能换好几周的酒钱。
缺牙男人不再犹豫,左右张望一番,凑到卡洛耳边,带着酒气说道:"小兄弟,你是外地人吧?这莎黛尔会长啊,从出生就带着可怕的诅咒,只要是她所亲近的人,轻则重病卧床,重则暴毙横死。前任会长就是在病榻上度过了十年啊,听说这十年间他都不敢再直面她。"
卡洛皱眉问道:"真有这么离奇?"
"当然,这些可不是空穴来风啊,有非常多例子的。" 同伴轻声补充道,"比如啊,她身边那个贴身女卫,估计就是因为天天靠近她,便得了严重的皮肤病,浑身皮肤都溃烂,所以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。"
缺牙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感慨:"莎黛尔会长虽然被诅咒缠身,但对我们平民倒算宽厚。黑棘商会虽然垄断了面粉和盐巴,但也不会坐地起价,还是以正常的价格进行兜售,这一点就比前任会长要好。"
"是啊,前些日售卖的棉衣,我一看就知道是不赚钱的,莎黛尔会长的人品确实没得说。" 他同伴点点头,"可惜好人没好报..."
二人一边感慨一边喝着酒,很快便不省人事。
卡洛将金币放入他们的衣袖,站起身离开。
这确实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,若是代入莎黛尔的视角,她所有的爱,最终都会变成伤害,伤害到他人,最终也伤害到自己。
恐怕她也早已把自己的内心封闭了吧。
卡洛觉得她有一些可怜。
他望着街道上推着独轮车的老妪,卖花女孩冻红的脸颊。
突然意识到这座满是疮痍的城市里,每个人都背负着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这个世界,似乎真的没有被完全拯救。
顿了顿,他紧了紧衣领,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。
......
卢卡斯拽着仍有些恍惚的约瑟回到队伍中。
骑士们已整顿完毕,马匹在雪地里踏着焦躁的步子,喷吐着白雾。
村民们聚集在村口,脸上带着质朴的感激与敬畏。
卢卡斯单手抚胸,微微欠身,说道:
"感谢各位的招待,我们不便久留,就此离去。"
这时,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从村民中挤了出来。
他浓眉大眼,粗布衣衫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轮廓。
他的声音浑厚有力:"各位骑士大人,灰烬城近来不太平,请务必小心。"
卢卡斯的目光在年轻人身上停留片刻,说道:"感谢提醒啊,这位兄弟看上去似乎经常练武。"
"只是随便练练,强身健体罢了,哪比得上各位骑士大人。"年轻人挠了挠头,露出憨厚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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