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婉玲的一场病,让她和龙飞又回到了从前。
两人间原先的隔阂,那个叫沈旭的家伙彻底消失了,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在他失踪了半年之后,被兵团认定为叛逃。
方婉玲虽然觉得沈旭的失踪有些蹊跷,但心底却非常愿意接受这个结果。她宁愿一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人,这样她就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,没有任何心理负担。
工作之余,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,一起在曼巴河散步,一起在食堂吃饭,一起躺在河边数着天上的星星。
可是幸福安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。
一个月后,一封家书打破了两人间甜蜜的日子,也击碎了方婉玲心中对美好未来的憧憬。
信是方婉玲的弟弟方伟民寄来的,信中说他们的父亲病重,希望方婉玲能够回家探望。
方婉玲看完信,整个人都懵了。自从十年前父亲的腿治好了之后,就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,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,身体一直都很好,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?
龙飞握着方婉玲的手,柔声安慰道:“别担心,叔叔吉人自有天相,不会有事的。你先请假回家去看看,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”
方婉玲点点头,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第二天,方婉玲找到龙飞,脸色苍白,泪流满面。
她拿着家书去找连长请假,连长却怎么也不批准。方婉玲苦苦哀求,连长才说出实情:最近有不少知青吃不了苦,就让家里人写信谎称家人病重,以此为借口返城。
师部为了杜绝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,严禁知青以探亲为由请假,除非家里有直系亲属去世,否则一律不准回家。而提出这个方案的不是被人,正是因为抓捕敌特分子立了功,被调到师部当参谋的吴俊逸。
龙飞听完,顿时火冒三丈。他二话不说,拉起方婉玲就往团部跑去,径直找到了黄明远。
“黄哥,方知情的父亲病重,需要回家探望,你帮忙给批个探亲假。”
黄明远眉头紧锁,说道:“龙飞,我知道你和方知青的关系不一般,但是这是师部规定,我也不能违反。除非有方知青有父亲病重的证明,否则我不能擅自批准她的探亲假。”
“黄哥,你看这样行不行。我不是有个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?我把它转让给方知青,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城了。”
黄明远愣了一下,随即说道:“龙飞,你疯了?这可是上大学的名额,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,你怎么能说转让就转让呢?”
“黄哥,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但是婉玲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。她父亲病重,她必须回去照顾他。至于我,上不上大学都没太大关系。”龙飞坚定地说道。
“龙飞,你可要想清楚了。你要是不上工农兵大学,你最少还得在这待上好几年……”
黄明远话还没说完,就被龙飞打断了:“黄哥,我已经想清楚了。你就说能不能帮这个忙吧?”
黄明远看着龙飞坚定的眼神,他知道自己劝不动他。他叹了口气,说道:“好吧,既然你执意如此,那我就帮你一把。不过,这事我得先跟老爷子说一下,这事都得他老人家点头才行。”
龙飞点点头,说道:“谢谢黄哥。”
黄明远拿起电话,就给黄老爷子打了过去,电话接通后,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。
黄老爷子听完,沉默了片刻,缓缓说道:“我知道了。这小子从小就有情有义,主意也大,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。你就照他的意思办吧。等有机会了,我再给他想其他办法……”
黄明远挂了电话,笑着对龙飞说道:“老爷子同意了,你小子在老爷子的心目中还真是有分量啊!”
“那都是黄爷爷他们厚爱!”龙飞说着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手续办好后,方婉玲拿着介绍信,感激地对龙飞说道:“龙飞,谢谢你,我……”
“走吧,抓紧回去理一下东西。明天早上团部刚好有辆车要去春城火车站接新的知青,我跟司机都说好了,明天你就搭他的车去春城。”
龙飞把方婉玲送回一连后,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屋,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,值不值得。他送走的不仅是上大学的机会,同时离开的还有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。从此以后,就是天各一方,再见时或许就是物是人非了。
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,龙飞说不清,就连前世的他也没有感受过。
他只想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,把情绪放纵到九霄云外,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。
太阳落山了,月亮爬上了山坡,繁星点点,夜色如水。
跟徐有根喝了一晚上酒的龙飞,成功地把自己灌了个半醉,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。
“吱啊~”一声,小屋的木门被推开了,月光的映照下,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“谁啊?”龙飞醉眼朦胧地问道,同时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是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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