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佳阳被边嘉佑一个电话给叫了出来。
“哟，哥哥，你的脸怎么回事？”严佳阳一上车就瞥见边嘉佑脸上那两道显眼的红痕，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指甲划的。
“是白悠悠干的吧？好家伙，她下手够狠啊。”严佳阳一边感叹一边幸灾乐祸地盯着边嘉佑那张黑得像锅底的脸。他就爱看热闹，除了他自己的。
见边嘉佑还是不理他，严佳阳继续拱火：“你明天还能去公司吗？你们公司的人看见老板这样，背后还不得给你编出一个八十集的狗血剧？”
边嘉佑冷冷瞥了他一眼，脚下猛踩油门，车速瞬间飙升，紧接他着又一个急刹，差点把严佳阳甩到挡风玻璃上。
“嘉佑哥哥饶命，我闭嘴。”严佳阳连忙认怂，对着边嘉佑做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。
边嘉佑一开始只闷头喝酒，什么也不说。严佳阳知道他的脾气，心里笃定他这样八成是被白悠悠气伤了，便也不多问，只陪着他一起灌闷酒。
酒杯很快又见底，边嘉佑抬手敲了敲吧台，酒保立刻给他满上了威士忌。
“你说，她到底想干嘛？”连着灌了四五杯后，边嘉佑的脸已经熏得通红，连带着往日里总是冷静的眼神也因为酒精而变得游离。
严佳阳见再这么喝下去要出事，赶紧伸手挡住他面前的酒杯，示意酒保换成低度数的 Black Velvet（黑丝绒）。
“嗨，白悠悠不就那样嘛。以前读书的时候，除了你，她乐意搭理我们谁啊。”严佳阳只当这次是两个人闹别扭闹得狠了，“你也别较真，等气消了再哄哄她不就得了。”
边嘉佑苦笑了一声，声音里透着浓重的自嘲：“我想和她结婚。”
严佳阳听到他说这话，整个人一激灵，差点把手里的酒杯给砸地上。
他愣了两秒，随即不可置信地盯着边嘉佑，又重复了一遍：“结婚？”
白悠悠和边嘉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，边嘉佑从来没对外承认过白悠悠是他的正牌女友，再加上白家出事，严佳阳只当白悠悠是边嘉佑的情人，这种事在他们的圈子里并不稀奇。
“你爸你妈能同意？”严佳阳立刻就想到了最关键性的问题，白悠悠现在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，哪里够得上做边家的媳妇。
听严佳阳提到这个，边嘉佑冷笑一声，举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：“都轮不到他们跳出来反对，白悠悠自己就不愿意。”
他心里早就打定主意，无论家里再怎么反对，白悠悠他都娶定了。
没想到白悠悠压根不领情，想到白悠悠刚才说的那些话，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。
边嘉佑看着呆若木鸡的严佳阳，索性不吐不快，不然他真觉得要被活活憋死：“你以为白悠悠为什么会跟着我？她爸妈留下的债、她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哥、还有那份她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工作……”
边嘉佑越说越觉得悲从中来，苦笑着指了指自己：“她说她是卖给我的，她对我没感情，是我自作多情。”
说到这里，边嘉佑的眼角竟然依稀有了泪光。
严佳阳哪里见过边嘉佑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，这下也没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，带着几分心疼地搭上了边嘉佑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劝着：“她也真不是个东西……她既然都这么说了，你就别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了。”
严佳阳不懂边嘉佑一个这么精干的人怎么就折在白悠悠的手里，除了长得漂亮点，还有什么？
漂亮的女人有什么稀奇，他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替边嘉佑找出来一堆，清纯的、可爱的、妩媚的，他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，还能保证个个听话。
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边嘉佑，知道要他就这么放下白悠悠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，只好换个法子劝他：“你说她现在因为钱离不开你，那你就别和她玩纯情的那套了，说白了你俩的关系，得让她来哄着你求着你。”
边嘉佑的手指微微一动，拨弄着杯壁上已经开始渗出水珠的酒杯。
“还有结婚，”严佳阳叹了口气，“还好她不同意，不然你和家里有得闹。我们平时玩归玩，娶回家肯定得找门当户对的。你要真放不下她，以后结了婚还能继续养着，大家不都这么睁只眼闭只眼过的嘛。”
严佳阳话虽然糙，但说的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事。
严佳阳的话像是一把钥匙，打开了边嘉佑内心深处的阴暗角落，他不禁想起了当初是如何得到白悠悠的。
当时，白家为了拿下现在的‘天际壹号’，将大部分的资产都抵押给了银行贷了很大一笔资金。
项目很快开始动工，却被突然叫停，已经流出去的款项追不回来，银行又很快上门要钱，白家的可执行资产几乎全部被查封。
白悠悠四处去找亲戚朋友，可谁愿意沾上这么一摊烂泥。
才救回来的白川还躺在医院里，命悬一线，没钱就没命。
最后，走投无路的白悠悠只能求到他的面前。
边嘉佑当然看不得心爱的人落到那样凄惨的境地，想也没想就答应借给白悠悠一大笔钱。
白悠悠好久没有那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话了，她说她会拼命赚钱来还他。
鬼使神差地，他改变了主意，他说他不要钱，他要人。
白悠悠当时的表情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——震惊、愤怒、屈辱、绝望，一个人的脸上竟然可以同时有那么多情绪，太精彩了。
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钱和权是这么神通广大的好东西。
就算他跪在白悠悠面前都不见得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，却能用这些东西，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。
白悠悠的答案从来没变过，是他在日复一日虚假的情谊里变得愚不可及，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让自己陷入难堪。
边嘉佑坐起身来，眼神已不再迷离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他回拍了下严佳阳的肩膀：“我没事了，你说的我都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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