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时分,听涛阁的微风裹挟着刺鼻的火药余烬气息吹拂而来。霍璐佳伸出纤纤玉指,轻柔地抚摸着炮膛上那一道道深刻的刻痕。这些刻痕犹如蜿蜒盘旋的毒蛇一般,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,挥之不去。
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三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双屿岛海战。当时,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硝烟,遮天蔽日。就在那一瞬间,父帅身着的坚固战甲竟然被一支疾速射来的流矢无情地贯穿。刹那间,鲜血四溅,血沫顺着炮膛上相同的螺旋纹路喷射而出,恰好溅落在她娇嫩的手背上。
"这是泉州周氏匠坊独有的刻法!" 霍璐佳嗓音嘶哑,手中紧握着锋利的鱼叉,尖锐的叉尖死死抵住炮口,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。 "想当年,这可是工部特别批准制造的'抗倭利器'啊,但最终,它却成为了杀害我父帅的凶器!"
说话间,霍璐佳不经意地摸向自己锁骨处的金线,那里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。一道陈旧的伤疤若隐若现,泛出淡淡的青紫色。这道伤疤正是在那场激烈的海战时留下的印记——当时,父帅为了保护她,毫不犹豫地将她用力推进船舱内,而她也因此仅仅被流矢轻轻擦伤。
此时,一旁的舒步麒手持惊鸿剑,只见他猛地一挥剑鞘,狠狠地撞击在炮架之上。只听得"砰"的一声巨响,炮架微微颤抖起来,几片朱砂碎屑从上面纷纷掉落。
"哼,严世蕃这个家伙还真是会节省材料啊!" 舒步麒满脸不屑地冷笑道,"就连炮膛上的铭文都懒得去改动一下,居然直接就拿着舒公的旧模具进行浇铸。" 说罢,他对着炮身上镌刻着的"归墟"二字狠狠吹了一口气,浓浓的酒气瞬间喷洒在了上面。令人惊讶的是,原本鲜艳的朱砂颜色遇到酒精后迅速褪去,逐渐变成了黯淡的褐色,显露出下方被掩盖住的"抗倭"两个原始字样。
叶莉雪紧握着手中的长剑,将其用力地插入地面,以此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。她那美丽而苍白的面庞此刻显得格外憔悴,汗水沿着额头滑落,浸湿了额前的几缕发丝。然而,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后背那七星锁链纹,此时已经如同毒蛇一般蔓延至耳后,散发着诡异的光芒。
叶莉雪艰难地抬起头,目光紧紧锁定前方的炮阵布局。突然间,她感到一阵眩晕袭来,眼前的景象竟然开始模糊起来。渐渐地,那些火炮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在了一起——那是玉门关军械库里的一个巨大沙盘!
"这并非是随意摆放的......" 叶莉雪喃喃自语道。只见她伸出另一只手,咬破指尖,挤出一滴银血。银血迅速凝结成冰晶,掉落在地面上,并自动勾勒出一幅清晰的星图。仔细观察之下,可以发现这幅星图正是按照二十八宿的位置排列而成。
"角木蛟位空缺......" 叶莉雪眉头紧皱,心中暗自思忖:"那里本该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所在,也就是阵眼之处。" 就在这时,一旁的黄若芸发出一声惊呼。原来她身上挂着的药囊不知何时开始簌簌作响,里面的金蚕蛊群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,疯狂地朝着东北角的火炮基座冲去。
只听见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传来,蛊虫们如潮水般涌上那座火炮基座,很快便将表面的锈迹啃食殆尽。随着锈迹的剥落,一截鸳鸯战袄的残片突然从基座内部卷出,在风中飘荡。
"这是霍家军先锋营的号衣!" 黄若芸那双异色双瞳此刻正闪烁着蛊尸磷火所特有的幽光,她指着那块残片说道:"而且,我敢断定这些火炮基座所用的材料竟是战船的龙骨!"
周紫怜的白发缠住炮耳,盐晶正将铸铁蚀出细密孔洞。当“万历四年”的铭文被洞穿时,嘉靖二十三年的铸炮记录如毒蛇出洞——“腊月初七,舒公继光督造佛郎机炮九尊,着周氏匠坊刻膛线以防炸膛。” 纸页间黏着的血指印,与杨氏妆奁中的胭脂盒纹严丝合扣。
暗河方向突传金铁交鸣,霍璐佳鱼叉横扫,绞住破空而来的链镖。“王参将的锁子甲!”她瞳孔骤缩,叉尖挑开的甲片内衬缝着双屿岛水师特有的浪花纹。溃烂的尸身从阴影中扑出,手中倭刀却刻着工部密押。
舒步麒的剑气斩断尸身腰椎,飞出的不是脊椎,而是成卷的《海运勘合簿》残页。“严党好手段,”他剑尖挑开浸血的“戚”字火漆,“连死人骨头里都塞满假账。”酒葫芦掷向尸群,爆开的琼浆混着硝石燃起幽蓝鬼火,将《抗倭策》的残页映得惨白。
叶莉雪突然按住太阳穴,七星锁链纹蔓至鬓角。记忆如退潮般消散,玉门关雪夜舒步麒为她逼毒的场景正变得模糊。“黄姑娘,”她攥住苗疆女子的腕骨,“蚀心草还有多少?”
暗河尸群后方忽现火光,九盏青铜灯顺流而下。周紫怜的盐晶锁链绞住灯柱,蚀穿的灯罩里跌出半枚鎏金虎符——符脊“宁王必反”的刻痕间,嵌着根未燃尽的倭寇火绳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