宾主双方进入府邸正厅。厅堂内灯火通明,布置得极为华贵。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长桌,两侧各设几案。朱灵请袁绍居中而坐,自己则坐在袁绍右侧的首位。县丞、县尉依次落座其后。
“久闻甄家商队名号,今日总算有机会相见了。”朱灵目光落在左侧一位身着锦缎的女子身上。
那女子名为甄姜,乃是甄家商队的掌舵人。她眉眼如画,气质雍容却不失干练。此刻正端坐在袁绍左侧,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如沐春风之感。
“多谢袁将军谬赞。”甄姜裣衽行礼,声音清脆悦耳。
逢纪与蒋义渠分别坐在甄姜身后两侧。逢纪神情阴鸷,目光不时在场中逡巡;蒋义渠则显得有些拘谨,不时低头整理衣袖。
“来人!”朱灵一声令下,早已候在门外的侍从们鱼贯而入,托盘端着各样珍馐美味。
酒过三巡,气氛渐趋融洽。
甄姜不时为袁绍斟酒,言语间尽显谦逊。袁绍对她也是频频颔首,似乎对其颇为满意。
袁绍放下酒杯,目光落在朱灵身上。
“久闻朱大人治政有方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袁绍的声音低沉有力,目光中透着一丝赞赏。
“袁将军谬赞,在下惶恐。”
袁绍哈哈一笑,目光炯炯有神:“朱县令不必客气。你我是皆为朝廷效力之人,今日相聚也算是一种缘分。况且,朱大人治政有方,在下早就闻名久矣。”
朱灵心头一动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袁将军过奖了,在下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。”
袁绍并未急于深入话题,而是轻轻抿了一口酒,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坐在左侧的甄姜。甄姜正低头细酌杯中美酒,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。
“对了,在下有一事不明,不知朱大人能否赐教。”袁绍忽然开口问道。
“袁将军请讲。”朱灵微微欠身。
“方才听闻朱县令乃是清河国鄃县人氏,在下也曾去过清河一带。不知朱县令对眼下冀州局势可有什么看法?”袁绍缓缓说道。
朱灵心头一凛,袁绍此言显然是在试探他的立场。他抬头看向甄姜的方向,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“在下初来修县不久,对冀州局势了解尚浅。”朱灵如实答道。
袁绍闻言微微一笑,放下酒杯:“原来如此。不过,在下倒是听说,甄家商队在冀州颇有势力。不知朱大人可曾与甄家有过往来?”
朱灵的目光再次落在甄姜身上,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“在下初来乍到,在此地的人脉尚浅。”朱灵回答得模棱两可。
他端起酒杯,目光却忍不住瞥向角落里的甄姜。
甄姜低着头,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衣角,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。但朱灵知道,这位甄家小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袁绍见状,心中了然。
他哈哈一笑,朗声道:“文博不必顾虑。我与甄小姐已有婚约在身,此事瞒不得你。待我择日便会上门提亲。”他的声音虽大,却带着几分真诚,“今日在座的都是自己人。”
话音未落,县丞和县尉对视一眼,双双端起酒杯:“将军若信得过我们,我们愿为将军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!”
“好!”袁绍哈哈大笑,“有两位鼎力支持,在下何愁大事不成!来来来,我们再饮一杯!”
袁绍满意地点点头,目光再次落在朱灵身上。
朱灵沉默片刻,终于开口:“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袁绍微笑着点头。
“修县地处四郡交界,历来盗匪横行。这些蟊贼如同毒瘤般盘踞在边境之地,若是不能彻底剿灭,恐会成为将军心腹大患。”
袁绍闻言,眉头微皱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。他盯着朱灵看了片刻,似乎在揣测他的心意。
“剿匪一事,正是我军职责所在。文博放心,此事乃我分内之事。”
“三个月,本将军就让那些蟊贼化作冀州田里的肥料。”
“待本将军剿灭匪患那日,文博可愿与我共饮此樽?”他抓起酒樽仰头饮尽,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进衣领?。
廊外忽起狂风,卷着细沙拍在窗棂上沙沙作响。
朱灵望着案上摇曳的烛泪,终是单膝跪地:“修县百姓必感念将军恩德。”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乱撞,盖过了他后半句含糊的叹息?。
“文博是不是不愿意投效我袁绍?”
“将军,灵本就是渤海修县的县令,袁公麾下的属官,何须再谈投效二字?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袁绍的眉头微微皱起,他能感觉到殿内气氛骤然凝滞。
作为一方诸侯,他自然明白属下这番言辞背后的深意。在这乱世之中,归附与否往往只在一念之间,若是真心追随,又怎会说出这般敷衍之语?
袁绍听罢,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,但他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不快。他深知朱灵这番话中的巧妙回避,这是一种智慧的装傻,而非真愚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