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陆续退出军帐。颜良一出门就甩开文丑的手。
“大哥!”他压抑着怒火低吼,“运粮?这是打发叫花子吗!”
刘备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,没有立即回答。暮色中,卢植的主力军正在营地忙碌,铁甲与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。
“颜二哥,”文丑劝道,“大哥自有打算。”
“我当然有打算。”刘备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而坚定。他转过身,夕阳的余晖为他消瘦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。“你们可知道,这一纸军令意味着什么?”
颜良皱眉不语。
“这意味着我们不再是乡勇义军,”刘备轻抚腰间佩剑,“而是有了正式的编制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,“粮道虽不起眼,但若失粮,十万大军不战自溃。卢师将此重任托付,实则是信任之举。”
文丑若有所思地点头,颜良却依然不服:“可这样的差事能立什么功?如何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名字?”
刘备忽然笑了,那笑容中竟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静。
“谁说粮道上不会有黄巾贼?”他轻声说,“况且...护粮之军,行军路线、辎重分布,无不是军中机密。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位义弟,“知道这些,还愁没有机会吗?”
刘备望着远处黄烟滚滚的战场,淡然一笑:“若无军功傍身,凭我等出身,终究难登堂奥。押粮虽险,却也是朝廷编制。路上若遇蛾贼劫道……”他按剑的手微微一紧,“提几颗首级回来,不正是出路?”
远处的军帐中,卢植掀开帘子一角,望向夕阳下三个年轻人的背影。他的副将宗员走近,低声道:“中郎将,您真的认为他们能担此重任?”
“我看人的眼光,从未错过。”
“走吧,我们去看看佯攻战事!”
夕阳如血,染红了广宗城外的天空。战鼓声渐歇,尘土飞扬中,关羽率领的佯攻部队从前线撤下。
“关将军辛苦了!”卢植带着一队亲兵亲自迎出营门。
刘备站在迎接队伍的后排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双股剑的剑柄。
他望着关羽下马与卢植寒暄的场景,喉咙里泛起一丝苦涩。
“大哥,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?”
“大哥,这人是谁啊?排场不小。”颜良凑到刘备身旁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屑。他顺着刘备的目光望去,看到关羽正与卢植交谈,那气度确实不凡,但颜良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敌意。
刘备回过神来,轻叹一声:“此乃关羽关云长,河东解良人,袁本初帐下大将。”
颜良嗤笑一声,抱臂而立:“我看也就三脚猫功夫,没什么了不起的。若换作是我,直接正面强攻,何须这般拐弯抹角?”
刘备微微摇头,语重心长道:“二弟切莫骄躁,熟知卧虎藏龙的道理。云长之勇,恐非你能想象。”
颜良脸色一变,没想到刘备会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说他。他正欲反驳,文丑却插话道:"大哥似乎对此人颇为熟悉?"
“云长与我乃是旧识,他的能耐我最清楚。”
“什么?大哥之前就认识此人?”文丑惊讶地睁大眼睛,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。
颜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,他盯着刘备的侧脸,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越发强烈。
自从在冀州与刘备相识并结拜以来,他一直将这位仁厚的大哥视为最亲近的人。可现在,刘备眼中那个红脸长须的将军,似乎占据了他不该占据的位置。
“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。”刘备轻描淡写地回答,却忍不住又朝关羽的方向望了一眼。
恰在此时,关羽似乎感应到什么,转头与刘备四目相对。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随即微微颔首示意。
这一细微的互动没能逃过颜良的眼睛。
他冷哼一声,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:“大哥既有故人重逢,不如前去叙旧?我与三弟先回营帐了。”
刘备听出颜良话中的酸意,连忙转身安抚:“二弟莫要误会。云长虽与我有旧,但你们才是我肝胆相照的兄弟。”
文丑看看颜良又看看刘备,明智地选择沉默。
他敏锐地察觉到,大哥与二哥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。
“哼,谁知道呢。”颜良别过脸去,声音低沉,“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,大哥还是小心为妙。”
刘备正欲再言,卢植那边已经传令召集众将议事。关羽在众人簇拥下向中军大帐走去,经过刘备身旁时,脚步微顿。
“玄德兄,别来无恙?”关羽的声音低沉浑厚,如古井无波。
刘备拱手还礼:“云长风采更胜往昔,备甚慰之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仿佛又回到了涿郡酒肆中把酒言欢的时光。
颜良站在一旁,眼中的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他猛地转身,大步流星地离开,文丑犹豫片刻,向刘备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,匆匆跟上。
刘备望着颜良远去的背影,心中百味杂陈。他何尝不明白颜良的心思?只是乱世之中,英雄相惜,他实在无法对关羽的才能视而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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