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,袁绍一行人的马蹄踏在通往广宗城外汉军营地的官道上,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。
关羽轻轻一提缰绳,让坐骑赶上袁绍。
“大哥前几日不是已经追上天使了吗?”
袁绍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勒住马缰,眺望着远处汉军营地方向星星点点的火光,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着锐利光芒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他终于叹了口气:“还没有人能白白拿走我袁家的金银而不办事的。”
“难道天使收了财物,却没有在陛下面前替卢师美言?”
“定是十常侍从中作梗。”袁绍的指节在马鞍上收紧,骨节发白,“这些阉宦,竟敢...”他忽然住口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一旁的张飞早已按捺不住,浓黑的胡须几乎要竖起来。“来多少杀多少!”
“大哥你说怎么办吧!”
袁绍微微摇头,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苦笑。
“翼德啊翼德,若是一通砍杀就能解决,我袁本初又何须...”他没有说完,只是目光转向了洛阳的方向,眼神复杂。“看来是陛下执意要对卢师下手了。”
关羽闻言大惊:“大哥是说...陛下他...”
“杀了一个小黄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。”袁绍忽然提高声音,像是要说服自己什么。
“今日我们能杀一个传旨小黄门,明日陛下就能派一队羽林军来。到时候...”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张飞一拍马鞍,那匹乌骓马受了惊,前蹄高高扬起。“怕他作甚!大不了...”
“翼德!”关羽及时喝止,随即转向袁绍,“大哥,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?卢师待我等恩重如山,总不能...”
袁绍的目光在两位义弟之间来回扫视,忽然挺直了腰板,世家子弟的气度重新回到了他身上。
“先回营。”他沉声道,“我们需从长计议。这天下,还没有我袁家摆不平的事。”
三人重新策马前行,马蹄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脆。远处军营的火光越来越近,但每个人心中都知道,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降临。
张飞忽然低声道:“大哥,若真到万不得已...”
袁绍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那动作几乎微不可察。他眼中的火光不再跳动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冷静。
“卢师...不能就这么倒下。”他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命运的宣战,“十常侍必须付出代价。”
关羽闻言,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握刀的手更加用力。而张飞则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森然白牙,眼中是掩不住的战意。
夜幕降临,广宗城外汉军大营中灯火摇曳,卢植仍在帐中批阅军报。他虽疲惫,但眉宇间依旧沉稳刚毅,仿佛这场黄巾之乱尚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就在此时,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紧接着是亲兵慌张的通传:“将军!袁府君求见!”
卢植搁笔抬头,还未等他传唤,袁绍已掀起帐帘踏入,身后跟着关羽、张飞二人。三人风尘仆仆,神情凝重,似有大事发生。
卢植微微皱眉,却仍维持着儒将风范,沉声道:“本初,深夜来访,可是有紧急军情?”
袁绍拱手一礼,面色肃然,语气凝重:
“卢师,出事了!”
他上前一步,低声道:“方才我军斥候截获一队朝廷使者,竟是来传圣旨,要……治罪于您!”
卢植眼神陡然一凝,但很快又恢复冷静:“治罪?罪名为何?”
袁绍叹息一声,从怀中取出一卷伪造的"诏书",递上前去:“洛阳有人构陷,说您与黄巾暗通款曲,意图谋逆!”
卢植接过"诏书",目光如电,迅速扫过其中内容。他虽沉稳,但捏着竹简的手指仍微微发紧。
这时,张飞按捺不住,怒声道:“卢公!那帮阉党真是无法无天!若非大哥拦着,俺老张非得一路杀回洛阳,宰了那群小人不可!”
关羽也上前一步,沉声道:“子干公,我等亲眼所见,那些使者行踪诡秘,甚至暗藏刺客兵器,绝非寻常传旨之人。”
卢植沉默片刻,缓缓合上诏书,抬头看向袁绍,目光深邃:“本初,此事……你可曾查明?”
袁绍面色肃然,毫不犹豫地答道:“绍虽愚钝,但深知卢公乃国家栋梁,岂会信此谣言?那使者行至半路,却遇上黄巾余孽埋伏,已全军覆没!若非我军救援及时,只怕连这份伪诏也留不下!”
——这就是袁绍编造的谎言!
他刻意将“截杀使者”一事归罪于“黄巾军残党”,既为卢植撇清关系,又给自己和关、张二人留了后路。如此一来,就算朝廷追问,也只能怪罪于乱军袭击,而非他袁本初!
卢植深深看了袁绍一眼,良久,缓缓点头:“洛阳局势复杂,有人欲借此乱局排除异己,也不足为奇。”
袁绍见卢植并未生疑,心中暗喜,立刻趁热打铁:“卢师,如今形势危急,您若回京,必遭不测!不如暂且留驻广宗,待我军荡平黄巾余孽,再上书陛下,还您清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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