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刀鞘...“他单膝跪地，额头渗出冷汗，“那半截蛇骨簪...在溶解...“
沈清扒开他的衣领，惊恐地发现银线已经蔓延到心口。最可怕的是，这些纹路与天香阁祖传秘图上记载的“香脉“完全一致——那是成为守香人的标志。
“原来如此...“她惨笑着看向后山，“月家需要的从来不是女婴...是一个能继承香脉的容器...不分男女...“
念安爬到她脚边，小手拽着她的裙角。婴儿的银色瞳孔里映出沈清的脸，却渐渐变成了月霓裳的容貌。当沈清弯腰去抱时，念安突然说出完整的句子：
“娘亲，我们去养香池好不好？阿姐们都在等我们。“
沈清倒退两步，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门房老赵。老人双眼翻白，脖子上缠绕着香丝，手里捧着个雕花木盒——盒盖的缝隙里，正渗出与念安眼中一模一样的银光。
“阁主有令，“老赵的嘴机械地开合，“请姑爷入养香池...完成...婚约...“
萧煜的刀掉在地上，他的右手已经完全银化，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，而是粘稠的香料液体。更可怕的是，他对此露出了微笑：
“清儿，我想起来了...萧家祖训...世代守护月家守香人...“
远处传来十二声钟响，正午的太阳突然被乌云遮蔽。沈清看着丈夫和女儿身上越来越盛的银光，又看向后山那道越来越粗的银色光柱，耳畔响起岩溶寨那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：
“焚香...才能见真月...“
她扯断颈间阿莱娜给的蛇形银饰，将尖锐的一端狠狠刺向自己耳后原本长着月牙胎记的位置。鲜血涌出的瞬间，整个天香阁响起了千万条蛇同时嘶鸣的声音。
后山的光柱突然变成了血红色，映照出一个站在阁楼顶端的白衣身影——那人梳着月霓裳的发式，手里却抱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。当闪电照亮她的面容时，沈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：
“念安？！“
可怀中的念安明明还在拽她的衣角。沈清低头，看见婴儿对她露出诡异的笑容，皮肤正像蜡一样融化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香丝...
沈清的尖叫声在空荡的天香阁回廊中回荡，如同利刃划破凝固的寂静。她怀中的“念安“已经完全融化，香丝如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腕，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。
“娘亲，为什么不要我了？“那团香丝发出念安的声音，却带着不属于婴儿的怨毒，“阿姐们都在养香池等着呢...“
沈清猛地甩动手臂，香丝却像生根般牢牢附着。她踉跄后退，撞翻了紫檀木架上的香炉，灰白的香灰洒落一地。萧煜——不，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萧煜了——银化的躯体正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，皮肤下流动的香料液体发出令人作呕的黏腻声响。
“清儿...“萧煜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，带着重音，“...我们本该是一体的...“
老赵机械地向前迈步，手中雕花木盒的缝隙里溢出的银光越来越盛。沈清耳后的伤口灼烧般疼痛，鲜血顺着脖颈流下，滴在青石地板上竟发出“嗤嗤“的腐蚀声。
后山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，整个天香阁剧烈摇晃起来。廊柱开裂，瓦片坠落，那些紫鳞香燃烧形成的烟雾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，在空气中扭曲消散。
沈清趁机挣脱香丝，跌跌撞撞地向内院跑去。她必须到后山去——那里有月霓裳，有真正的念安，有这一切恐怖的源头。耳后的血越流越多，奇怪的是，她感觉不到虚弱，反而有种诡异的清醒，仿佛血液带走了某种一直蒙蔽她感知的东西。
穿过月洞门时，沈清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。天香阁的后花园已经完全变了模样——那些名贵的花木全部枯萎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猩红的、形如蛇信的诡异花朵。花丛中央，是一个巨大的、泛着银光的池子，池水粘稠如油，表面浮动着无数莲花形状的香料凝结物。
“养香池...“沈清喃喃道。手札上提到的恐怖之地，月家女子最终的归宿。
池边跪着十一个身影，都穿着月家历代守香人的服饰。她们背对着沈清，长发垂入池中，像是正在进行某种仪式。最靠近池边的一个身影缓缓转头——是沈清的母亲，或者说，是母亲被香料保存下来的躯壳。
“清儿...“母亲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香丝摩擦发出的，“...你来得太晚了...“
池水突然沸腾起来，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中央形成。漩涡中缓缓升起一具水晶棺椁，棺中躺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，面容与沈清有七分相似，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妖异美感。她双手交叠在胸前，掌中捧着一朵纯银的并蒂莲。
月霓裳。
沈清的心脏几乎停跳。更可怕的是，水晶棺旁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——那是另一个念安，双眼紧闭，胸口莲花印记闪烁着妖异的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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