螭吻营,点兵台。
晨风猎猎,旌旗翻卷。
宁芙立于高台之上,银甲映着冷光,寒螭剑悬于腰间,剑鞘上的霜纹在阳光下泛着森然寒意。
台下,千名螭吻军将士肃然而立,鸦雀无声。
她展开手中军报,声音冷冽如刀——
"函谷关已破,狸猫军退守紫金关。"
台下瞬间骚动。
函谷关是白虎城西境第一道屏障,一旦失守,紫金关便成了最后的防线。
若紫金关再破,敌军将长驱直入,直逼白虎城!
"肃静!"宁芙厉喝一声,全场瞬间安静。
她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,最终落在前排的李当归身上。
少年站得笔直,眼神坚定。
"城主之手令——"她展开第二道军令,声音清晰而冷硬,"狻猊、赑屃、狴犴、螭吻四军,各遣精锐,增援紫金关!"
台下将士呼吸微滞。
这意味着——大战将至!
宁芙合上军令,声音稍缓:"今日点兵,明日辰时出征。"她顿了顿,"准你们一日归家探亲,日落前归营。"
话音落下,台下众人神色各异。
有人面露忧色,有人握紧拳头,有人则悄悄红了眼眶。
李当归怔了怔,脑海中闪过百草堂的景象——李灵芝熬药时被热气熏红的脸,李朱砂蹲在药圃里数新芽的模样,还有青鸢姑娘,这一去,不知何时能归。
李当归正往行囊里塞最后一件换洗衣物时,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铁靴踏在碎石上的节奏太过独特,让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。
"将军?"他系紧包袱转身,果然看见宁芙抱剑立在帐门处。
晨光从她身后斜照进来,在银甲上镀了层金边,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。
宁芙的指尖在剑鞘上轻叩两下:"收拾好了?"
"是。"李当归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袱,"正要出发。"
"我同去。"
三个字砸得李当归手指一颤。
他抬头看向宁芙,对方却已经转身,只留下一句:"半刻钟后营门见。"
直到站在营门外,李当归还没想明白将军为何突然要同行。
宁芙已经换下铠甲,一袭靛青劲装,发梢还带着水汽,像是刚沐浴过。
唯一不变的是腰间那柄寒螭剑,剑柄上缠着的旧布条被洗得发白。
"看什么?"宁芙瞥他一眼。
李当归慌忙移开视线:"末将只是......"
"我去看望青鸢。"宁芙打断他,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,"顺路。"
两人并肩走在晨雾弥漫的官道上。
李当归刻意落后半步,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宁芙的侧脸。
褪去铠甲的她看起来没那么锋利,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,想来这几日军务繁忙未曾睡好。
"将军。"李当归突然开口,"紫金关......"
"会守住。"宁芙脚步不停,"你姐姐给的药包带了吗?"
话题转得太快,李当归愣了一下才摸向怀中:"带了。灵芝姐配的止血散,朱砂做的避瘴丸......"
"嗯。"宁芙打断他的絮叨,"别弄丢。"
转过最后一个山坳,百草堂的灰瓦屋顶已隐约可见。
李当归不自觉地加快脚步,却听见宁芙突然问道:
"那个叫阿朵的姑娘......"
李当归脚步骤停。
"......很会煎药?"
"啊?"李当归眨眨眼,他想起百草堂寄来的信,"是、是啊,阿朵姑娘煎的药从不糊底......"
宁芙轻轻"嗯"了一声,没再说话。
李当归却注意到她的手指又抚上了剑柄,骨节微微发白。
晨风吹散最后一片薄雾,百草堂门前的药碾子吱呀作响。
李当归刚要抬手推门,木门却从里面打开——
阿朵端着晒药匾站在门口,灰眸在触及宁芙的瞬间骤然紧缩。
药匾砸在地上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
空气瞬间凝固。
"你……?"李当归怔住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而宁芙,则在一瞬间,浑身杀气暴涨!
"是你?!"
她猛地拔剑,寒螭剑锋直指阿朵,声音冷如冰刃:"雨女!"
李当归瞳孔骤缩,终于意识到什么。
——阿朵,就是当初在城外袭击他们的俱卢族雨女!
"将军!"他下意识伸手,想要阻拦宁芙。
但宁芙已经一步踏出,剑锋直逼阿朵咽喉!
"住手!"
"锵!"
青鸢的短剑横空而出,硬生生架住了寒螭剑!
"宁芙!冷静!"青鸢沉声道。
"你拦我?"宁芙眼中怒火燃烧。
"她是雨女。"宁芙的声音像淬了冰,"俱卢族的杀手。"
药篓砸在地上的闷响中,李灵芝手中的铜秤"咣当"坠地。
青鸢的剑刚出鞘三寸就僵住了,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总是安静捣药的姑娘。
阿朵的指尖凝出细小的水珠,却在看到李当归震惊的眼神时颓然散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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