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当归的头无力地垂在她的肩侧,呼吸微弱,灰白的睫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脆弱。
"二楼最里间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!"风二娘快步引路,又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,"其余几位..."
"先救李当归。"雀翎冷声道,灰眸扫过昏迷的展寻飞和虚弱的铃儿,"我们还能撑一会儿。"
柳老爷立刻吩咐家丁:"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!快!"
厢房内,宁芙小心翼翼地将李当归放在床榻上。
烛火摇曳,映照出少年惨白的脸色和满身的伤痕。
他的衣袍早已被血浸透,有几处伤口甚至还在渗血。
宁芙的指尖微微发颤,想碰又不敢碰,最终只是轻轻拨开他额前被血黏住的碎发。
风二娘端着热水和药箱匆匆进来:"姑娘,让我来吧,我懂些医术..."
宁芙摇头,声音低沉:"我来。"
她接过布巾,浸入温热的水中,拧干后轻轻擦拭李当归脸上的血迹。
每擦一下,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。
少年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,肋骨断了三根,右臂脱臼,后背更是被棍棒打得一片青紫。
"这群畜生..."宁芙的指尖在李当归脱臼的右臂上停顿了一下,突然用力一推——
"咔!"
昏迷中的李当归闷哼一声,眉头紧蹙,却没有醒来。
宁芙迅速用布条固定住他的手臂,又取来金疮药,小心地涂抹在他最深的几处伤口上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雀翎端着另一盆热水走了进来。
"展寻飞和铃儿已经安置好了,"她低声道,"柳老爷请的大夫马上就到。"
宁芙没有抬头,只是"嗯"了一声,手上的动作却未停。
雀翎站在床边,看着宁芙专注的侧脸,突然开口:"你怎么找到这里的?"
宁芙的手微微一顿,布巾上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回铜盆:"百花巷,孙婆婆。"
"从紫金关过来至少要五天...我们才到了几天..."雀翎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,"你一路没停?"
宁芙没有回答,只是拧干新的布巾。
她指节处有细小的裂伤——那是握缰绳太久磨破的。
"再晚半刻..."雀翎突然攥紧李当归染血的衣角,声音发哑,"他就..."
"当啷!"
铜盆被宁芙重重放在地上,水花溅湿了她的粗布衣摆。
她猛地站起身,眼眸里翻涌着后怕与愤怒:"我找了七家客栈!问遍城南每个药铺!"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"最后那个卖糖人的老翁说...说可以去百花巷..."
床榻上的李当归突然咳嗽起来,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。
两人同时扑到床边。
宁芙的手悬在半空,看着雀翎熟练地托起李当归的后颈,将药汤一点点喂进去。
少年无意识地吞咽,喉结滚动时扯到颈侧伤口,渗出一丝血迹。
"你一定很想念他..."雀翎突然说,"现在轮到你看着他活下来了。"
“我没...”
宁芙想要反驳,但话还没说完,雀翎就离开了房间。
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,照见宁芙颤抖的指尖正轻轻拂过李当归开裂的唇角。
女将军连夜奔袭千里的风尘,此刻都化作了榻前一声压抑的哽咽。
床上的李当归突然咳嗽起来,他微微睁开眼,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,最终落在宁芙脸上。
"宁...将军..."他气若游丝,却还是扯出一个笑,"属下...给您...丢人了..."
宁芙眼眶一热,猛地别过脸去:"闭嘴,养伤。"
李当归却艰难地抬起手,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:"您...怎么...在这儿..."
宁芙深吸一口气,终于转回头,声音低沉:"槐树开花了。"
李当归一怔,随即笑了起来,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,让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楼下大堂,柳老爷正焦急地踱步,见雀翎下来,连忙迎上去:"姑娘,那位小兄弟怎么样了?"
"死不了。"雀翎淡淡道,随即看向被安置在长椅上的展寻飞、铃儿、柳春生三人,"大夫呢?"
"马上就到!"柳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,"我已经让人去催了!"
正说着,客栈大门被推开,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走了进来:"病人在哪?"
风二娘连忙引路:"楼上厢房一位,楼下还有几位重伤的!"
老大夫点头,刚要上楼,却被雀翎拦住:"先看他们。"
她指了指展寻飞和铃儿,"楼上那位...已经有人照顾了。"
柳春生坐在铃儿身边,握着她的手,轻声安慰:"别怕,大夫来了..."
铃儿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,想要抽回手,却被柳春生死死握住:"别动!你伤得重!"
阿萝正用湿布给二娃子擦脸。
小姑娘躲在姐姐怀里发抖,眼睛却一直盯着昏迷的柳春生。
"那先看这两位公子!"风二娘拽着老郎中往长椅边走,"一个胸口开了口子,一个肋骨折了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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