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足尖轻点,雨步身法催到极致,整个人如游鱼般穿梭在凌厉的尺影之间。
"锵!锵!锵!"
辞故人与神农尺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耀目的火花。
李当归摒弃了一切花哨招式,只用最基础的刺、挑、格、挡。
剑锋划出的轨迹简洁如白描,却暗合天道至理。
他知道,在高手面前,一切技巧都是浮云。
四周寂静无声。
时间倒转,回到前一日。
演武场上,四名神力者的比试刚结束。
观战席角落里的姜氏闭目端坐,粗布衣裙掩不住丰腴的身段。
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,神农尺横放腿间,仿佛老僧入定般对周遭喧嚣充耳不闻。
邻座几个男子不时偷瞄她起伏的胸脯,其中一名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更是目光灼热。
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,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,整了整衣襟正要搭话——
"呃!"
男子突然僵在原地,瞳孔剧烈收缩。
他只觉得仿佛有根冰锥般的细针从太阳穴刺入,在脑髓中游走一圈后又倏然消失。
这剧痛来得快去得更快,待他踉跄跌回座位时,额上已布满冷汗。
"咚。"
他的后脑勺重重撞上椅背,双眼一翻便昏死过去。
周围人似乎并未察觉异常。
姜氏的眼皮微微掀起,平淡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屑。
她开始缓缓扫视左侧——那里聚集着不少参赛者,其中有一些腰间都佩着剑,在阳光下泛着各色寒芒。
有重剑无锋的壮汉,也有佩着细剑的翩翩公子,但这些都没能让她多停留一眼。
她的目光如流水般向远处蔓延,越过攒动的人头,掠过飘扬的旌旗,最终定格在她视线能及的最远一处角落。
那里只坐着几个人,其中有一抹素白身影,在五色斑斓的观战席上显得格外醒目。
姜氏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神农尺上的纹路,思索了片刻,眼底忽然泛起一抹极淡的绿芒,如同深潭中突然游过一尾青鱼。
那绿光转瞬即逝。
远处,宁芙正在思考某件事情,唇角还噙着未散的笑意。
她忽然眉心一蹙。
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寒意如银针般刺入脑海——那不是真实的剑气,却带着剑修特有的锋芒。她下意识按住寒螭剑,转头时正看见父亲骤然绷紧的下颌线。
"怎么了?"花生大士的疑惑问道。
宁无咎声音比寒铁还要冷,开口道:"有剑意。"
白虎城主闻言挑眉:"哦?能让你在意的剑意..."话未说完,宁无咎已吐出四字:
"来者不善。"
宁芙知道,既然父亲都这么说,那道剑意定然不是空穴来风。
可为什么来的这么奇怪?
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剑意一般。
远处的姜氏缓缓收回远眺的视线,转而扫向右侧。
目光再次如秋风卷落叶般掠过喧嚣的人群——佩刀的壮汉、执扇的公子、抱琴的少女...尽是些寻常角色,引不起她半分兴趣。
除了刚刚那抹白衣,姜氏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停留。
正当她准备重新闭目时,忽有两道寒芒如流星般划过视野。
一大一小,一青一白,恰似日月交辉。
与此同时,腿间的神农尺竟突然微微震颤。
姜氏手指骤然收紧。
她循着光芒望去,只见右侧的某处观战席上,站着个布衣少年,腰间一长一短两柄剑正在鞘中轻鸣。
姜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神农尺上的剑纹。
能让这柄上古神剑产生共鸣的兵刃,绝非寻常利器。
她再度打量那个布衣少年——远远观看,发现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。
"莫非也是二十四剑..."沙哑的自语刚出口,她眼底骤然泛起诡异的绿芒。
远处正坐下的李当归突然身形一晃。
眼前仿佛有人突然吹灭了灯烛,黑暗中有道清冷剑气如游鱼般掠过识海,转瞬即逝。
他本能地按住腰间双剑,掌心传来细微震颤——辞故人青芒隐现,见新雪白华流转,两柄剑竟似在鞘中轻轻共鸣。
时间回到现在。
演武场内,寂静无声。
而台上的空气也仿佛凝固。
李当归缓缓睁开双眼,睫毛上凝结的汗珠簌簌落下。
他胸膛剧烈起伏,辞故人的剑尖在青石板上拖出细长的水痕——那是汗水滴落又瞬间蒸发的痕迹。
十步开外,姜氏依旧保持着双手持尺的姿势。
粗布衣裙上连一道褶皱都没有,看起来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回合大战,但妇人状态明显要好的多。
她平淡无比的眼珠微微转动,扫过少年颤抖的手腕,又漠然移开。
演武台另一侧,司徒斩秋华丽的锦袍如败絮般铺展在地。
他仰面躺着,木剑断成两截散落身旁,俊朗的面容上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神情。
宁芙的黑色长靴踏在他三步之外,寒螭剑已然归鞘,唯有剑穗末梢的冰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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