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着三条街,尖锐刺耳的急救车鸣笛声隐隐约约地传来,那声响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利刃,在寂静的空气中肆意横冲直撞。
松烟墨的苦香与刺鼻的血腥气,在鼻腔里相互厮杀。
林宇缓缓睁开眼,只见晓萱的手帕正悬在他额前三寸之处,素白绢面上晕开的墨渍,像极了闽越王墓壁画上褪色的玄鸟。
“别动!” 老者竹杖上的铜铃猛地炸响,那声响震落了满地冰晶。林宇这时才惊觉,自己的心跳声透着金石之音,而那些在皮肤下游走的金线,分明就是《千里江山图》里勾勒山峦的笔触。
晓萱的玉镯又裂开了第三道纹。这个平日里总爱在文物修复室煮奶茶的姑娘,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心口。
林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看见永乐宫壁画般的金线正在皮肤下游走,每道纹路都精准复刻着《千里江山图》的笔触。
“灵芽用千年修为替你续命。” 老者的杖头挑开林宇染血的衬衫,青铜镜中映出他后背那狰狞的伤口,那里没有结痂,只有正在重组的金丝骨骼,“从今日起,你的命数就系在这幅画上。”
窗外的急救车鸣笛陡然失真,竟化作七百年前巫祝祭祀的鼓点。林宇下意识地抬手,接住空中飘落的龟甲残片,裂纹竟与掌心的生命线严丝合缝。当暗红血渍渗入甲纹,明代画师折断狼毫的画面,猛地刺入他的脑海:那支蘸着心头血的笔,正在宣纸上洇出建木的根系。
晓萱突然掀开林宇的衬衫下摆,眼中满是担忧。那些本该贯穿腹部的伤口处,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,隐约可见缠绕着金线的骨骼。
“上周在闽越王墓,你被青铜戈划伤时流的是红色血。” 她指尖发冷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现在连脏器都......”
“是建木的汁液。” 灵芽的叶片轻轻触碰修复台上的松烟墨块,墨锭瞬间抽条生长,眨眼间就变成了小树苗,生长速度之快,令人目不暇接。
“他救我的时候,把半颗心脏喂给了画中灵。” 叶片转向晓萱后颈,那里褪色的胎记正渗出淡金纹路。
“你也该查查族谱,看祖上有没有南宋临安府的医师。” 老者突然用竹杖敲响铜铃,清脆的铃声在工作室里不断回荡。
窗外掠过的麻雀,应声僵直,落地时已变成纸折的式神。
老者碾碎纸鸟,嘴角泛起一丝冷笑:“那些老东西鼻子倒灵,这么快就嗅到建木气息。”
铜铃再度响起,工作室四角悬挂的青铜镜,同时映出林宇心口的金光,“从今日起,想要你命的不止是阴司鬼差。”
林宇握紧龟甲残片,建木汁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,如汹涌的潮水般,盖过了急救车的鸣笛。
他心中暗自思索,自己身体发生的这些奇异变化,究竟意味着什么?是命运的刻意安排,还是隐藏着某种更为深沉的使命?
当灵芽的新叶拂过他眉心,那些困扰多年的记忆迷雾,突然消散开来 —— 明代的画师在暴雨夜折断画笔,宣纸上晕开的不是墨迹而是血渍;民国歌女攥着珐琅盘口咽气时,戏台下的看客们正在竞价拍卖她的翡翠耳坠。
“我要回闽越王墓。” 林宇扯下沾血的衬衫,胸口狰狞的疤痕正被金色叶脉覆盖。他心想,灵芽既是从壁画里苏醒,其他文物或许也会有异样,自己身为拥有特殊能力的人,也许有着保护这些文物、探寻真相的使命。
“灵芽既是从壁画里苏醒,其他文物或许也......” 晓萱满脸担忧,突然按住他手腕,眼中满是焦急。
修复台上那幅《千里江山图》的留白处,撑着油纸伞的民国倩影竟朝前挪了半步,伞面上凝结的雨珠在宣纸洇出新鲜墨痕。
晓萱抓起数码相机,连连按下快门,却发现镜头里的画中人始终背对画面。
老者用竹杖挑起画轴,明代画师的落款印章突然渗出朱砂。当那枚带齿痕的珐琅盘扣滚到台面时,远空传来闷雷般的轰鸣,那声音沉闷而厚重,仿佛是天地间的警告。
此时,工作室的窗外,天色渐渐暗沉下来,原本明亮的天空被一层乌云所笼罩,空气也变得压抑而沉闷,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。
林宇本能地将晓萱护在身后,建木汁液在掌心凝成金色藤蔓 ——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灵芽馈赠的力量。
暮色沉入窗棂的瞬间,最后一线天光被某种庞大的阴影截断,工作室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。
灵芽的叶片突然蜷缩成防御姿态,画中歌女的油纸伞在宣纸上猛地收拢。老者摸出三枚乾隆通宝抛向空中,铜钱尚未落地便熔成赤红的铜水,那铜水散发着滚烫的热气,带着一股刺鼻的金属味。
“收好龟甲。” 他将竹杖横在门前,铜铃震得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嗡嗡作响,那声响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震破。
“那些家伙比阴司的索命链难缠百倍。” 铜铃的震颤尚未停歇,窗外的槐树突然齐刷刷向东倒伏,树枝折断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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