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氏集团会议室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。
偌大的落地窗外，阳光明媚，却照不进这片凝重的空间。办公室里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。
宋文涛端坐在真皮椅上,眼神锐利如刀,盯得关绍华如坐针毡。
散落在会议桌上的文件,每一份都像是无声的控诉。
宋瑞坐在角落,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。
自从昨晚的宴会后,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。
"宋总，关于这次的事件......"关绍华正想开口解释，却被宋文涛一个冷厉的眼神打断。
"关总，不必说了。"宋文涛冷冷地说，手指轻敲着实木会议桌，"从今天起，宋氏集团取消与关氏所有合作项目。"
话音刚落，会议室里的气温仿佛又降了几度。
"宋总，您...您再考虑考虑。"关绍华额头沁出冷汗，"我们合作这么久了......"
"合作？"宋文涛冷笑，"合作的前提是互信。你女儿欺骗了整个宋氏集团，现在我们要赔上几个亿。关总觉得，我还有什么好考虑的？"
关绍华脸色惨白，双手紧握成拳。
他能感觉到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,那份疼痛却比不上此刻心中的煎熬。
昨晚的庆功宴还历历在目,关卿卿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。
谁能想到,短短一夜之间,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窗外不时传来救护车的尖啸声,让本就紧张的氛围更添几分压抑。
会议室里宋家三兄弟面色凝重,时不时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"宋总，这事确实是卿卿不对。但她毕竟是年轻人，一时糊涂......"
"一时糊涂？"宋文涛猛地站起身，"关总，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？"
他打开投影，股市行情、新闻报道、消费者投诉接连闪现。
"股价暴跌，市值蒸发十几个亿！"
"三十多起消费者诉讼！数量还在上升！"
"超过一半的合作伙伴都在撤资！"
"这就是你说的一时糊涂？"
关绍华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来。
"我给你面子，没有直接报警。"宋文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"但是合作的事情，免谈！"
关绍华踉踉跄跄地走出宋氏大楼，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他掏出手机，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，全是叶兰打来的。
电话刚接通，叶兰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："绍华，怎么样了？宋总怎么说？"
关绍华无力地靠在车上："完了，全完了。宋氏取消了所有合作。"
"什么？"叶兰尖叫起来，"不行，这绝对不行！关氏现在就靠着跟宋氏的合作才站稳脚跟。要是失去这个合作伙伴，我们......"
"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！"关绍华突然暴怒，"都是你！要不是你惯着卿卿，她能做出这种事？"
叶兰被骂得一愣，随即也火了："你说什么？怎么就成我的错了？当初要不是你让关颜回来，也没今天这些事情……"
"够了！"关绍华厉声打断她，"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？当务之急是救卿卿！"
叶兰这才想起正事，声音都哽咽了："是啊，现在卿卿还在审讯室。警方说涉案金额太大，可能......"
"可能什么？"
"可能......"叶兰压低声音，"要去踩缝纫机了......"
关绍华只觉得眼前一黑，差点栽倒。
他扶着车门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："不行，绝对不能让卿卿坐牢！"
"那怎么办？"叶兰急得直掉眼泪，"如果Sofia那边起诉侵权，消费者要求赔偿，这么大的窟窿，我们根本填不上啊！"
关绍华沉默了片刻，突然说："除非能找到Sofia，看看能不能私了。"
"找Sofia？"叶兰苦笑，"你当我们在大海捞针呢？这么多年，谁见过真正的Sofia啊......"
两人同时陷入沉默。
窗外车水马龙，人来人往，没人知道这对夫妻此刻的煎熬。
突然，叶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："等等！关颜不是知道这产品是Sofia的吗？说不定...说不定她有什么渠道能联系上Sofia呢？"
关绍华皱眉："你的意思是......"
"你去找关颜啊！"叶兰急切地说，"求她帮帮忙，说不定能救卿卿！"
"不行！"关绍华断然拒绝，"我怎么能去求她？当初......"
"绍华！"叶兰打断他，"你还在乎那些面子吗？卿卿现在命悬一线啊！"
关绍华攥紧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。
是啊，现在什么面子都不重要了。
关颜虽然没在自己的身边长大，但好歹也是亲生女儿啊，找自己的女儿要什么面子？
想到卿卿可能要在牢里度过最好的年华，他就心如刀绞。
"你说得对。"关绍华深吸一口气，"我去找关颜。"
"这就对了！"叶兰松了口气，"你快去吧，我在这边照看着卿卿。"
挂断电话，关绍华在驾驶座上坐了许久。
他看着手机里关颜的号码，手指停在拨号键上，却迟迟按不下去。
这个号码，他已经很久没拨过了。
自从关颜嫁给那个"残废"，他几乎没主动联系过这个女儿。
可现在，为了救卿卿，他不得不放下所有骄傲。
关绍华闭上眼睛，回想起当初对关颜的种种冷落。
那时候他被叶兰蛊惑，觉得关颜是个不孝人，处处针对她。
如今，他却要去求这个被他抛弃过的女儿。
命运真是讽刺。
他想起昨晚关颜在宴会上的表现。
她是那么从容,那么淡定,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。
当时他还在气她不懂事,现在想来,或许她才是最清醒的那个。
车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,街边的行人来来往往。
这座城市如常运转,没人在意某个角落里父亲的苦苦挣扎。
关绍华看着后视镜里憔悴的自己,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关颜。
关绍华苦笑着摇摇头，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嘟嘟响着，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。
为了救关卿卿，他必须这么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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