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桩普通的京城命案,本应经由京兆尹处理,却状告至大理寺,霎时引起众人热议。
毕竟,大理寺丞临安郡王与被状告的韩令仪,乃青梅竹马之交。
告状之人是一位十七岁的民女,据其所述,年前在弘宁寺,韩令仪派人打杀她的弟弟。
只因她那十岁的弟弟,无意间撞到韩令仪,生着冻疮的手弄污其衣裙,侯府护卫便将瘦弱的孩童,带到人迹罕至之地殴打,见其咽气,更是将人扔进冰冷的河中。
她的弟弟被捞起之际,手中还紧握着广平侯府护卫的令牌……
辰时过半,东街穆府,蔺聿珩去往大理寺后,穆岁安悄然来此。
“一位民女单凭令牌……便状告广平侯府嫡女,简直是以卵击石。”
穆岁安身着灰色男装,坐在院中的摇椅上,吃着葡萄,与乔棠谈论此事。
“无外乎是被人利用,否则不会直接告到大理寺。”她叹息道。
她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,遇事只能自己报仇,根本指望不上官府。
“韩某人依旧会没事?”乔棠虽是询问的语气,但显然已知晓答案。
“寻个替死鬼呗!”穆岁安从躺椅上一跃而起,“丫鬟私自做主亦或护卫失手伤人。”
至于韩令仪……难道还指望官府因一位平民而将她下大狱?
若是这样的话,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落草为寇了……
“走!咱们也去瞧瞧热闹!”
说完,穆岁安拉起乔棠,二人宛如两个小厮,径直冲向府外。
一炷香后,京兆尹衙门,一位瘦骨嶙峋的女子,笔直地跪在地上,众多百姓在此围观。
穆岁安环顾四周,却发现堂上不见蔺聿珩的身影。
以郡王爷的品性,避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,想必是循规蹈矩,将此案件交由京兆尹。
众人等候多时,身披洁白披风,头戴帷帽的韩令仪,终于缓缓现身。
“韩姑娘身体不适,可坐下回话。”
上方的京兆府尹面带微笑,语气无半分对待犯人之意,格外恭敬有礼。
然而,他心中暗自叫苦,身为京城的父母官,他自然想秉公办事!
只可惜,他人微言轻,莫说广平侯府门第清贵,便是昭阳长公主,也悄然传来旨意。
恰在此时,蔺聿珩携两位下属自衙门后走出,坐于左侧位置。
“蔺大人,双方皆到,不知可否开始审理案件?”京兆府尹恭敬道。
“……”蔺聿珩拱手为礼,“高大人才是主审官,在下只是依律前来,负责记录此案罢了。”
毕竟此案是经由大理寺移交而来。
“聿哥哥……”
“韩姑娘!”蔺聿珩神情严肃地打断韩令仪之言,“此乃衙门重地,还望你谨言慎行!”
闻言,站在人群后的穆岁安,与乔棠对视一眼,二人齐齐撇了撇嘴。
她们不懂衙门规定,亦不熟悉乱七八糟的律法,皆以为蔺聿珩是为韩令仪撑腰而来。
尤其是穆岁安,只觉得自己昨夜被狗咬了一口,浑身都不舒坦。
“肃静!”京兆府尹拍案高喝。
“何氏,你状告韩令仪派护卫打杀你的幼弟,可有其他人证物证?”
堂下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,脸上满是泪痕,眸中难掩愤恨之色。
“民女亲眼目睹贼人离去,我弟弟手中又握有令牌,还需什么证据?”
“数日之前,我见那名贼人还在侯府马车旁守卫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女子泣不成声,不禁掩面痛哭,身体颤抖不止。
“姑娘……”韩令仪轻声开口,“府中护卫的令牌时有丢失,或许有人拾得而借机生恶。”
“我素日慈悲为怀,施粥赠药,又岂会纵容护卫在佛门圣地伤人?”
她平静如水的声音中,似蕴含着一丝悲天悯人之意。
“阿弥陀佛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一位年迈的僧人缓步踏入堂内,双手合十,微微行礼。
“去年腊月二十二日辰时,老衲于后山采药,恰见一名广平侯府护卫往河中掷物,老衲赶至时才发现是尸身。”
寺院中每日有何贵人前来,皆会被记录在册,此事断然做不得假。
只是……诸府邸偶尔会有惩处丫鬟仆从之事,即便在寺院也不足为奇。
因这位僧人的突然作证,此案瞬间变得人证物证俱全。
然而,韩令仪丝毫不见紧张,依旧仪态优雅地端坐在那。
“棠棠……替死鬼来了……”穆岁安用变声后的嗓音,低语一句。
“小姐恕罪!奴婢该死!”
只见,韩令仪身边的青衣丫鬟,突然跪地叩首,高声请罪。
“大人,是奴婢见那个乞儿故意冲撞小姐,才私自命护卫前去教训,不料护卫下手过重……”
“此事小姐一无所知,还望大人莫要错怪小姐……奴婢实乃无心之失!”
主子犯错,下人担责,她的父母与兄弟姐妹之命,皆由广平侯府掌控。
见青衣丫鬟揽下罪责,韩令仪本欲抬手掩面,但因戴着帷帽,只得颤颤巍巍地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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