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仿若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,自天际缓缓流淌而下,悄然浸透了西域那片广袤且苍凉的戈壁。征西军团的黑甲在残阳的余晖下,诡谲地泛着暗红血光,仿若被鲜血长久浸染。十万大军才刚从羌族精心设下的 “狼牙谷” 埋伏中浴血突围,马蹄重重踏过碎石滩,扬起漫天沙尘,其中还裹挟着尚未散尽的刺鼻血腥气,久久萦绕在空气中。樊东手持湿布,专注地擦拭着剑上凝固的血渍,那一道道擦痕,似在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。他抬眸,望向远处炊烟袅袅升腾而起的村落,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 “川” 字,转头对身旁同样满身血污、战袍破损的英杰说道:“那村子透着古怪,身处这羌人势力的腹地,却如此平静,实在不合常理。你亲自挑选一队精锐,务必悄无声息地前去查探,千万不可惊动任何风吹草动。”
半个时辰转瞬即逝,英杰带着侦查兵匆匆归来,脸上神色复杂,惊讶之色溢于言表。众人踏入 “安睦村” 的刹那,仿若一步迈进了截然不同的世界。村口那棵苍劲古朴的老胡杨树上,华夏的红灯笼明艳夺目,与羌族的牦牛骨、匈奴的皮幡、西域的铜铃相互交织悬挂。微风轻柔拂过,不同材质的物件相互碰撞,奏响了一曲奇特而和谐的韵律。村里的房屋布局错落有致,既有华夏风格的土木结构,屋顶铺着整齐的青瓦,散发着质朴的气息;也有羌族的石砌碉楼,坚固厚实,彰显着独特的防御功能;还有西域风格的穹顶帐篷,色彩斑斓,透着异域风情。街道上,身着宽袍大袖汉服的书生,正与头戴厚重皮帽的匈奴汉子热烈交谈,爽朗的笑声不时传来;羌族少女背着精巧竹篓,与西域商人熟练地讨价还价,眼神中满是精明。这般祥和的景象,在这动荡的西域大地,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充满生机。
“诸位将军远道而来,若不嫌村子简陋,便在此歇脚吧。” 一位拄着枣木拐杖的白发老者,迈着沉稳却略显蹒跚的步伐迎了上来。他身着华夏长衫,袖口绣着精致花纹,腰间却系着羌族独有的银饰腰带,上面雕刻着神秘的图腾。老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,眼角的皱纹如岁月的沟壑,可眼眸深处,藏着历经无数沧桑的疲惫。“我是村长穆言,这村子里住的,都是被羌王阿古力迫害之人的后代。”
季英目光警惕,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,眼神四下打量着周围,开口问道:“以羌王阿古力的残暴性子,为何会放任此地不管?按理说,这样一个‘异类’村落,不应在他的地盘上存续。”
穆言长叹一声,苦笑着缓缓转身,领着众人来到村后断崖边。众人向下望去,只见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,谷中弥漫着终年不散的浓稠瘴气,仿若一层厚重的灰色帷幕,将谷底严严实实地遮蔽。唯有一条隐蔽的栈道,如细长的丝带,蜿蜒曲折地连接着外界。穆言凝视着峡谷,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悲愤交织的回忆,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道:“当年,我的父亲,也是村里的族长,带领着村民,拼尽全力救下了一支被羌王阿古力劫杀的商队。那支商队里,既有华夏人,也有匈奴人、西域人。那时,阿古力刚刚崛起,野心勃勃,四处烧杀劫掠,妄图称霸整个西域。我们村子虽小,可凭借着这天然的险要屏障,硬是一次次打退了他的疯狂进攻。后来,那些被救的商队成员,有的因伤重无法继续赶路,有的被村民的善良和勇敢打动,心怀感激,便留了下来,与我们一同生活。再后来,又有许多饱受阿古力迫害的人,听闻这里安全,纷纷拖家带口,历经千难万险前来投奔。日子久了,这里便成了各族避难者共同的家园。阿古力也不是没动过彻底铲除我们的心思,可每次派人来,都因这复杂险要的地形、致命的瘴气,损失惨重,折戟而归,最后只能无奈放弃。”
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,悄然覆盖了大地,征西军团在村外有条不紊地扎下营寨。点将台上,火把熊熊燃烧,跳跃的火苗将众人的脸庞映得通红,仿若被染上了一层热血的色彩。樊东双手摊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,龙战则小心翼翼地将缴获的羌族布防图铺在一旁。地图上,羌王阿古力的王庭醒目地位于百里外的绿洲之中,四周环绕着坚固厚实的石墙,每一块石头都仿佛在诉说着防御的决心;墙外还挖有深深的壕沟,壕沟里布满尖锐的尖刺,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,让人望而生畏。
“阿古力那家伙,自吹自擂,自诩‘大漠之鹰’,王庭内屯兵五万,还有精锐无比的羌骑随时能够驰援。” 樊东目光如炬,用匕首尖锐的尖端指着地图,神色冷峻,“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—— 整个王庭的水源,全靠绿洲中央的一眼甜井。只要我们能控制住这水源,便能从根本上动摇他的根基,让他的军队不战自乱。”
英杰伸手轻轻摩挲着火铳枪管,那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精光,说道:“咱们有两千火铳手、五百火炮,这些火器威力惊人。要是能把羌军引出城墙,在开阔地带,咱们的火器就能发挥出最大威力,杀他们个片甲不留。但难就难在,怎么才能让他们乖乖出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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