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后的第五日,北境使团的马车碾过青禾镇西的青铜古桥时,桥栏上的蟠螭纹突然发出蜂鸣。林缚按住腰间震颤的地听筒,掌心触到栏柱凹槽里刻着的星芒纹——这是百年前南北境工匠共铸的“问心桥”,只有携带纯正匠术的人经过才会共鸣。
桥头碑亭里,南境工部侍郎宇文修的官轿已停候多时。轿帘掀开的刹那,林缚看见对方腰间玉佩刻着的金梭与星芒交织纹,正是十年前南北境工匠同盟的徽记。“林缚大人别来无恙。”宇文修含笑拱手,袖口露出的青铜护腕上,北境军工署的“璇玑纹”与南境的“金梭纹”并列而刻。
使团被引入山谷深处的青铜殿时,暮色正为殿顶的十二道飞檐镀上金光。殿门开合间,林缚听见机括转动的轻响——是北境“地龙甲”特有的三叠簧结构,却混着南境“飞天梭”的齿轮摩擦声。殿内立柱上,北境的星象图与南境的地脉图用鎏金双线勾勒,交汇于穹顶的“天枢星”与“伏虎穴”位置。
“请过目《青铜盟约》。”宇文修推开三尺高的青铜鼎,鼎内沸水煮着的竹简缓缓展开,墨迹竟在蒸汽中浮现出立体的齿轮纹路。林缚注意到沈清婉始终垂眸站在对方身后,腕间玉镯换成了北境皇室赏赐的“匠魂镯”,却反着戴,镯面星芒纹贴向掌心。
竹简上的条文工整异常:南境开放织金坊技术图谱,北境共享龙渊阁锻造密法,双方互派工匠入驻,落款处盖着南北境双首的玉玺。但林缚指尖划过“共享”二字时,发现墨迹下隐约有刀刻痕迹——这是北境“墨中藏锋”的密写术,加热后会显形第二层文字。
“宇文大人诚意可嘉。”林缚将竹简凑近烛火,果然看见“窃取”二字在原条文下浮现,齿轮纹路也变成了锁链图案。沈清婉的指尖突然在袖中连叩三下,正是北境工匠的“警讯九连扣”——这盟约是陷阱,殿内三十六根立柱里藏着机关弩。
“不过在下有个疑问。”林缚突然扯下腰间地听筒,青铜部件在地面投下北斗阴影,“贵境的‘飞天纺车’为何要用北境‘璇玑图’铸齿轮?还有这殿内的‘天地共鸣柱’,分明是融合了我北境‘地听术’与南境‘天工梭’的禁术。”
宇文修的笑容骤然凝固。沈清婉抬头时,林缚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——殿顶的天枢星突然移位,十二道飞檐同时射出弩箭,目标全是北境工匠的后心。千钧一发之际,林缚甩出九节铜棍击中中央火鼎,沸汤泼在地上,显露出暗藏的八卦方位图。
“当年南北工匠共铸此殿时,留了‘问心鼎’作后手。”他踏着火鼎倒映的星象,每一步都踩中机关节点,“宇文大人难道不知,这殿内所有机关,都需要南北双境的匠魂镯同时催动?”话落时,沈清婉突然扯断玉镯丝带,将贴着掌心的星芒纹对准火鼎——那里果然刻着半枚北境玉玺的印记。
殿内弩机轰然失效的瞬间,宇文修已抽出腰间佩剑。剑鞘落地的声响里,林缚看清剑柄处缠着的布条,正是三年前北境叛徒带往南境的“军工密卷”残页。“原来你才是‘金梭会’的首领。”林缚冷笑,指尖按在青铜柱上的星芒纹,“那些被窃的技术,都藏在你剑穗里的磁石罗盘吧?”
佩剑应声而断。沈清婉趁机拽开暗门,露出地道里堆满的青铜匣子,每具匣子上都刻着北境工匠的名字——这是南境准备的“工匠囚笼”,匣内机关能锁住匠人的双手经脉。林缚突然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话:“当南北匠魂重逢时,问心桥下的青铜鼎会给出答案。”
“打开问心鼎。”他转身对沈清婉说,后者犹豫片刻,从衣领里扯出半枚沾满铜锈的玺印,与火鼎上的印记严丝合缝。鼎内沸水突然澄清,浮现出百年前南北工匠共刻的盟约真迹,字迹周围环绕着十二只展翅的金梭与星芒,正是双方最初的“匠魂同盟”徽记。
宇文修的脸色瞬间惨白。原来他一直奉为至宝的“窃术”,不过是百年前盟约中光明正大的技术交流部分,而真正的禁术,藏在问心鼎的水纹里——只有心怀纯粹匠艺之人才能看见。“你以为偷了几样技术就能掌控一切?”林缚指着鼎中浮现的齿轮组,“当年我们的祖辈就知道,真正的匠术传承,从不需要锁链。”
地道深处突然传来闷响。沈清婉从匣子底下抽出张图纸,边角染着的金粉让林缚瞳孔骤缩——那是北境龙渊阁的“地心熔炉”结构图,却被南境工匠用朱砂标满“斩龙穴”。“他们要借盟约之名,派工匠潜入龙渊阁,趁机炸毁地心熔炉。”她声音发颤,“我父亲当年...就是为了阻止这个计划才背负叛国之名。”
殿外突然响起马蹄声。林缚透过青铜窗格,看见南境军的“铁背象兵”正朝着山谷集结,象甲上的星芒纹在月光下格外刺眼。他却不慌不忙,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,正是之前从象兵首领身上缴获的“象主符”,与问心鼎内的纹路完美契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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