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着那双直勾勾的眼,娄望君被惊得目瞪口呆,手中的盘子掉落,碎裂一地。
无措的双手,紧拽着衣袖,不知怎么放才好。咋红的脸颊,烫得厉害,不再敢与其对视。内心一团乱麻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无法面对,逃避就成了最好的选择,娄望君只好转身,穿过灶房,跑向后院。
捶鼓般的心跳,咚咚咚直响。直到进了卧房,才握着胸口,靠着门,大口喘息。
原本平静的内心,被他一番抢白,激荡起一轮又一轮的涟漪。
许久,娄望君才冷静下来。内心不知该是庆幸还是如何。总之自己落到这番模样,还有少年郎愿八抬大轿,把自己娶进门,内心还是欢喜的。不过欢喜过后,便是忧伤。兜兜转转,自己又回到洛阳,回到原地,心上的人却没回头。当初说好的一年半载,如今约定的期限早已过去,可苦等的人儿还没回来。每每想起这些,心中也有怨。然而再想想过往在一起的甜蜜,内心又不觉苦。似乎等下去也值得,等也是一种美,一种爱的修行。炊烟起了,我在门口等你。夕阳下了,我在山边等你。月儿弯了,我在十五等你。细雨来了,我在伞下等你。叶子黄了,我在树下等你。流水冻了,我在河畔等你。心爱的吕郎啊,你可知咱们曾经山盟海誓的地方,还有一个爱你的人,在原地等你?只等你转身,只等你回头,我就在你身后。可惜关山阻隔,天涯路远,被等的人并不知晓。
娄望君这一次真被触动到了,原本坚定等待的心,产生了一丝缝隙,有了一丝动摇。内心不断告诉自己,当垆卖酒,等良人归。不断回想着吕郎的身影,可那个少年明亮的眼眸,坚定又直白的眼神,还是偶尔在心底掠过。带着微醺的脸,不像吕郎那般明媚耀眼,绝代风华。然而看顺眼了也觉得有些耐看。就这般生硬的,闯入自己的心房。然后挥之不去。
洗了一把脸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然后思索着现下情况。若只考虑利益得失,以自己的条件,能嫁入他家为大妇,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夫家。上无公婆立规矩,下无兄弟姊妹要照看,更无姬妾争斗。相依结伴度光阴,也算不错的选择。然而自己与他确实没多少感情,只能算一个普通朋友。偶尔被他油嘴滑舌调戏一番,心中虽暗喜,也只当是朋友交往,从没想过男女之事。问一句可心悦于他?内心的回答定是否。人的一生太漫长,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生,太痛苦。这个年代盲婚哑嫁也寻常,女子没有几人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,可有几个女子婚姻生活是幸福的?男人三妻四妾也寻常,妻子不喜欢,多找几个美妾便是。这样的生活,自己不想要。自己不想与那些寻常女子一般,浑浑噩噩度过自己的人生。自己想要的,是吕郎那般的人儿,一心一意的对自己。对其他女子,从不多加颜色。这也是自己一直苦等的原因之一。自己要的是与众不同,一枝独秀,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许久,娄望君收拾好心情,这才回到酒肆大堂。周晨却还没走,醉眼朦胧的趴在案几上,小跟班李虹在一旁看着,急得满脸通红。拖又拖不动,说又说不清。怎么都不肯配合。见娄望君出来,连忙过来拖她。
“阿姊你可算出来了,快说你的答案,不然他怎么都不肯走。”
娄望君瞧着他醉眼朦胧的模样,轻叹一声。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:
“公子,天色已晚,早些家去。”
只见他迷醉的眼,抬了一眼,然后挣开娄望君,扶着墙,站起来。郑重其事的问道:“姑娘同意了?”
娄望君不想正面回应这个问题,只当他醉酒耍酒疯。又一次过去将他扶住。
“公子喝多了,早些家去。不然明日该头疼了。”
然而娄望君刻意营造出的轻松气氛,周晨并不买账,再次挣脱她,郑重的说道:
“姑娘是担心我喝多了,说的是酒话?”
气氛又一次被周晨拉回严肃,娄望君再不好敷衍,转过身。虽没言语,但表情神态,早说明了一些。而周晨酒已上头,一股子酒劲莽起来,并未看出什么,还在继续坚持。
“今日酒虽上头,但我说什么做什么,自己清楚得很。也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。所以姑娘并不用为酒话担心。我欲娶姑娘过门,也是真心实意。姑娘若有要求,尽管提。但凡我能满足,绝不推脱。”
这些话出口,彻底堵住了娄望君回还的余地。只得正面应对此问题。
“多谢公子的深情厚意,只是奴家消受不起。奴家心已许人,不敢耽误公子青春。还请公子另寻良配。”
这一刻,周晨心里,像被掏了一个洞,空落落的。似丢了什么,怎么也找不回。那是种空虚的感觉,想要抓住什么,又什么都抓不住。失恋的痛,两辈子的人了,第一次品尝,滋味真不好受。瞧着眼前的娄望君,讷讷的,半句也难言语。只是右手扶着墙,左手搭着李虹,半晌不知怎么开口。本想装得坚强,笑脸祝福,殊不知此刻,他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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