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正坐在书房里擦拭一枚汉代铜镜,指腹轻轻摩挲着镜面上斑驳的绿锈。这面铜镜是上周拍卖会上以天价拍得的,林晚意当时连眼皮都没抬就签了支票。她总是这样,一边用金钱堆砌他的收藏,一边用这些收藏品将他囚禁在这座金丝笼里。
"亲爱的——"林晚意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,尾音拖得又甜又长,像融化的太妃糖黏在耳膜上,"快下来见见我们的新成员!"
沈砚的手指顿了一下。这个语调他太熟悉了,每次林晚意又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"装饰"他们的婚姻时,都会用这种故作天真的语气。上个月是一对价值连城的明代珐琅瓶,再上个月是一幅署名"沈砚林晚意"的定制双人油画——画里的她穿着婚纱,而他被画成跪在她脚边亲吻戒指的姿势。
铜镜被轻轻放回丝绒盒中,沈砚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。楼下传来爪子挠地的声音,还有金属链子晃动的脆响。他挑了挑眉,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客厅里,林晚意正优雅地斜倚在真皮沙发上,猩红色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身边那只杜宾犬的皮毛。那狗通体漆黑,肌肉线条流畅得像一柄出鞘的剑,此刻正用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。
"喜欢吗?"林晚意笑吟吟地抬头,"纯种德国杜宾,退役警犬,花了我三十万。"她故意停顿了一下,"比你当年那篇博士论文的奖金贵多了。"
沈砚站在楼梯中间没动。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,正好将客厅分割成明暗两部分。林晚意坐在光里,而他站在阴影中。
"所以现在是连狗都要拿来跟我比了?"他语气平静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楼梯扶手上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划痕——那是上个月争吵时林晚意用钻戒划的。
林晚意红唇微勾,突然松开狗链:"凯撒,去打个招呼。"
那狗立刻箭一般窜出,却在距离沈砚两步远的地方急刹,警惕地嗅了嗅空气。沈砚一动不动,只是微微低头与它对视。令人意外的是,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杜宾犬突然耳朵一抖,尾巴小幅度地摇晃起来。
"看来它更喜欢我。"沈砚轻声说,伸手挠了挠狗下巴。凯撒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,甚至用脑袋蹭他的膝盖。
林晚意的笑容僵在脸上。她猛地站起身,香奈儿套装上的水晶扣子撞在茶几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"凯撒!回来!"她命令道,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尖锐。
杜宾犬充耳不闻,反而更往沈砚腿边凑了凑,活像个找到靠山的小弟。沈砚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,顺手从口袋里摸出块牛肉干——这是今早出门时隔壁便利店老板娘硬塞给他的,没想到派上了用场。
"你什么时候开始随身带狗零食了?"林晚意眯起眼睛,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子弹上膛。
沈砚耸耸肩:"巧合。"他蹲下身,让凯撒从他掌心叼走零食,狗尾巴摇得像螺旋桨,"看来它比某些人懂得感恩。"
这句话像根针,精准地扎破了林晚意精心维持的优雅假面。她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向墙面,碎片四溅。凯撒立刻压低身体发出警告的低吼,挡在沈砚前面。
"精彩。"沈砚鼓掌,"花三十万买了个我的保镖。"
林晚意的胸口剧烈起伏,精心打理的卷发有几缕垂落在颊边。她突然笑了,那种让沈砚后背发凉的笑:"既然你们这么投缘,从今晚开始,你睡狗窝。"
"荣幸之至。"沈砚微微欠身,"至少狗不会半夜把我踹醒,让我去给某人的情人买醒酒汤。"
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。林晚意抄起花瓶砸过来,凯撒一个箭步跃起,在半空中精准地接住了飞来的危险品,然后像叼飞盘一样骄傲地把花瓶放在沈砚脚边,还邀功似的叫了两声。
沈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,弯腰揉了揉杜宾犬的脑袋:"好孩子。"他抬头看向气得发抖的林晚意,"看来它也觉得你乱砸东西的毛病该改改了。"
林晚意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是打翻了调色盘。她一把抓起手机拨号,指甲在屏幕上敲出暴怒的节奏:"立刻!马上!把那个训犬师给我炒了!"她冲着电话那头尖叫,完全不顾平日精心维持的名媛形象,"什么?它本来就是警犬?我不管!明天之前我要看到它学会对着沈砚吠叫!"
挂断电话后,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。凯撒趴在地上,头枕着沈砚的拖鞋,一副"这人我罩定了"的架势。林晚意突然冷静下来,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,但沈砚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。
"有意思。"她轻声说,目光在沈砚和狗之间来回扫视,"连畜生都选你?"她歪着头,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,"你说,要是它突然发狂咬伤主人,是不是就得被安乐死了?"
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太了解林晚意了,这绝不仅仅是威胁。几乎是本能地,他把手搭在凯撒的项圈上,感觉到狗温暖的呼吸喷在他手腕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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