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子里的月光被云遮了大半,林小跳捏着碎玉的手指有点发疼。
白阿九的尾巴尖还揪着她的衣袖,毛茸茸的触感混着夜风,倒比刚才玄衣男的冷笑更让人安心些。
"祖上的灾啊——"
沙哑的声音像老风箱拉过门槛,林小跳一抬头,就见崔大娘不知何时杵在墙根儿下,灰布斗篷兜着半张脸,只剩一双眼睛亮得瘆人。
她手里的铜铃没摇,可林小跳偏觉得耳边嗡嗡响,活像上次在城隍庙听的说书人敲错了板。
"大娘您这是要吓死人啊?"霍无赖的鬼火"唰"地蹿高半尺,飘到崔大娘面前打转,"大半夜蹲墙根儿,比我们鬼还像鬼!"
崔大娘瞥了他一眼,皱纹里挤出半丝笑:"小霍家的,你当自己还阳间横呢?"她转而看向林小跳,枯树枝似的手指点了点碎玉,"这玉是往生堂的引魂牌,沾过七代人的血。
你们破的那张符咒?"她突然凑近,林小跳闻见一股子艾草混着陈年老茶的味道,"那是人家给你们的开胃菜。"
白阿九的尾巴"刷"地全炸起来,活像顶炸开的狐狸毛伞。
黑炭本来蹲在林小跳脚边打盹,这会儿也支棱起耳朵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。
"崔大娘,您总说祖上有灾......"林小跳把碎玉收进袖中,"到底是我们林家的灾,还是往生堂的灾?"
崔大娘没接话,只把铜铃在掌心颠了颠。
巷口突然传来"哐当"一声,张铁锅扛着根木棍冲进来,灯笼撞在墙头上,把他圆乎乎的脸照得通红:"小跳!
我就说这巷子邪乎——哎呦这不是崔大娘么?
您老也在啊?"
原来这衙役巡逻到附近,听见动静就扛着木棍来"英雄救美",木棍尖还沾着不知道谁家的锅灰,活像根烧糊的油条。
林小跳憋着笑把前因后果说了,张铁锅立刻把木棍往地上一杵:"查!
我张铁锅盖儿的案子,能让歹人跑了?"
"锅盖儿?"霍无赖绕着张铁锅转了两圈,鬼火映得他圆肚皮发亮,"你这肚子倒真像口锅,装得下三碗红烧肉不?"
"去去去!"张铁锅红着脸挥开鬼火,"小跳,咱回茶楼吧,我记得你说苏媚娘那檀木匣里有狐毛......"
一行人踩着青石板往茶楼走。
白阿九缩在林小跳身侧,尾巴卷成个毛球藏在裙角里;黑炭颠颠儿跑在前头,突然窜进草窠叼出块破布——正是之前霍无赖被符咒困着时,林小跳撕下来的衣角。
"得,您这是当咱们的移动线索箱呢?"林小跳揉了揉黑炭的耳朵,转头对霍无赖道,"祖宗,上次那符咒的纹路,和碎玉上的是不是像?"
霍无赖凑过来,鬼火在碎玉上晃了晃:"还真像!
我记得林家祠堂那口老棺材,棺盖上的镇尸符......"他突然打了个鬼噤,"得,合着往生堂跟咱们老林家还有渊源?"
崔大娘在后边儿慢悠悠接话:"林家的棺,往生的幡,白狐的泪,锁着千年冤。"
"得嘞,您这是说评书呢?"霍无赖翻了个白眼,"要我说啊,等会儿回茶楼咱们直接搜苏媚娘的箱子——"
他话音未落,茶楼的灯笼已经遥遥在望。
朱红门帘被风掀起一角,里头飘出熟悉的茉莉茶香,却混着股子不对劲的腥气。
林小跳脚步一顿,就见苏媚娘正站在柜台后,手里捧着个青瓷茶盏,指节白得像要裂开。
"小跳姑娘回来了?"苏媚娘抬头笑,鬓角的珍珠步摇颤了颤,"我正担心你们呢,这夜里......"
"苏老板这茶盏,是新得的?"林小跳突然插话,目光落在她手边。
那茶盏底儿压着半片狐毛,和之前在檀木匣里看见的一个颜色。
苏媚娘的手猛地一抖,茶盏"当啷"掉在桌上。
张铁锅赶紧弯腰去捡,却被林小跳用脚尖轻轻绊了一下——她瞥见苏媚娘袖中露出半截红绳,和玄衣男腰间玉佩的挂绳,竟是同一种绣法。
"苏老板收购狐毛,是要做什么?"林小跳搬了张竹椅坐下,翘起二郎腿,活像说书时拍醒木的架势,"白狐血能引魂,狐毛能镇煞,往生堂的买卖......是不是得用这些?"
苏媚娘的脸"唰"地白了。
白阿九的尾巴又从裙角钻出来,轻轻碰了碰林小跳的手背——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。
霍无赖飘到苏媚娘头顶,鬼火凝成个巴掌大的手,作势要拍她天灵盖:"说不说?
不说祖宗我给你表演个鬼压床!"
"我......我也是被逼的!"苏媚娘突然跪下来,眼泪扑簌簌砸在青砖上,"上个月有个穿玄衣的男人找到我,说要是不帮他收狐毛,就把我儿子......"她捂着脸抽噎,"他说那些狐毛是要给往生堂做法事用的,我、我真不知道会害了人......"
林小跳和霍无赖对视一眼。
她蹲下来,把苏媚娘扶起来:"玄衣男长什么样?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