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跳拽着霍无赖的鬼魂跨过祖宅门槛时,鞋跟"咔"地卡在了青石板缝里。
她踉跄着扑向门柱,鼻尖立刻撞上一团滑溜溜的东西——青苔混着腐叶的腥气直往嗓子眼里钻,惊得她猛退两步,后腰又结结实实磕在门墩上。
"祖宗哎!"她捂着后腰龇牙咧嘴,"您当年住的地儿是猪圈改的吧?
这青石板滑得能当溜冰场!"
霍无赖的鬼魂飘在她头顶,正对着门楣上"霍氏宗祠"的牌匾翻白眼:"我十八九岁那会儿天天翻墙出去听戏,谁记得这破宅长啥样?
再说了......"他忽然压低声音,鬼气都跟着发颤,"你没觉着这风不对劲儿?
刚还暖融融的,咋突然跟泡了冰窖似的?"
林小跳这才注意到,原本穿堂而过的晚风不知何时变了味儿。
风里裹着股铁锈味,吹得院角老梅树的枯枝"哗啦啦"直响,枝桠投在地上的影子活像无数只扭曲的手。
她怀里的碎玉突然烫得厉害,隔着两层棉衫都能烙红皮肤——这是她从血字悬案现场捡来的,自打迈进祖宅,就跟揣了块烧红的炭似的。
"嘶——"她刚要掏碎玉看看,老梅树后突然传来"吱呀"一声。
两人同时僵住。
那声音像是木板被压弯的闷响,又像是......有人在磨牙。
林小跳顺着声源望去,只见梅树后腾起一团黑雾,黑雾里影影绰绰浮着几个青面獠牙的脑袋。
最前面那个舌头拖到胸口,眼珠子泡在血里直往下滴,正咧着嘴冲她笑:"小娘子,来陪我们玩呀~"
"玩你个头!"林小跳抄起腰间说书用的醒木就砸过去,醒木"啪"地穿过鬼身砸在梅树上,震得她虎口发麻,"霍无赖!
你不是说会祖传隐身术吗?
赶紧使出来!"
霍无赖的鬼魂急得转圈,半透明的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个复杂的符:"着!"
然而预想中的隐身效果没出现,反倒是那几个鬼突然集体捂耳朵。
最前面的长舌鬼尖啸起来:"什么破术法!
比隔壁王屠户家的臭狗屎还难闻!"
"完了完了,隐身术失效了!"霍无赖的鬼体都开始发虚,"肯定是我死得太久,鬼气不纯......小跳你快跑!"
"跑个鬼!"林小跳拽住他飘来飘去的袖子,后退时又被青苔绊了个踉跄。
这一摔倒让她看清了——院墙上、房檐下、甚至井台的裂缝里,密密麻麻全是鬼!
青的、白的、披头散发的、断胳膊少腿的,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,腐烂的手爪擦过她脚踝时,凉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"祖宗我错了!
祖宗我不该带你来!"霍无赖急得直拍自己脑门,"早知道当年该跟我爹学捉鬼,不该天天溜去戏园子听《牡丹亭》......"
"现在说这有屁用!"林小跳摸到怀里的驱邪铃铛——这是她从老捕快那儿顺的,本来想着说书时当道具,此刻攥得指节发白,"你不是说你当年是捉妖世家叛逆吗?
叛逆总该会点歪门邪道吧?"
"歪门邪道倒是会......"霍无赖突然眼睛一亮,"我会学猫叫!
当年翻墙被逮,学猫叫骗我娘来着!"
"学你大爷!"林小跳的后背贴上了院墙,鬼爪已经勾住她的发梢,"救命啊——"
话音未落,一声清脆的铃铛响穿透鬼啸。
"叮——"
所有鬼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,瞬间安静下来。
林小跳抬头望去,院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穿靛青布衫的老婆婆,手里摇着个巴掌大的铜铃,铃铛上缠着红绳,坠着几缕银发。
她筐里还装着麦芽糖,糖块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,正是白天在巷口卖糖的孟婆。
"小丫头,"孟婆笑眯眯的,眼角的皱纹里却泛着冷光,"大晚上往凶宅钻,当这是逛庙会呢?"
长舌鬼率先反应过来,张牙舞爪扑向孟婆:"老不死的!
敢坏我们好事......"
孟婆第二次摇铃。
这一回铃铛声里裹着股刺骨的寒意,长舌鬼的鬼体突然开始透明,露出背后被铁链锁着的魂核——竟是被人用阴咒强行困在肉身里的怨魂!
其他鬼也接二连三地现了原形,有的脖子上勒着红绳,有的眉心钉着锈钉,全是被邪术操控的可怜鬼。
"拘魂铃?"霍无赖的鬼魂突然变得凝实,"您是......当年替我娘收过魂的孟婆婆?"
孟婆没接话,只冲林小跳挑眉:"小丫头,你怀里的驱邪铃,是前明御捕房的东西吧?"
林小跳猛地反应过来。
她掏出驱邪铃,铃铛上的八卦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——这是她太奶奶传下来的,说是能"以邪制邪"。
她深吸一口气,学着孟婆的样子摇晃铃铛,却故意把节奏打乱,让铃声变得尖锐刺耳。
"叮铃——叮铃——"
被操控的恶鬼们突然互相撕咬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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