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宅的雕花木门"咔嗒"一声从外面反锁了,林小跳踹了两脚,门框上的铜钉硌得她脚趾生疼。"什么破老房子!"她骂骂咧咧转头,就见北墙裂缝里渗出的黑鳞又往上爬了半尺,月光下那些鳞片泛着暗红,像泡在血里腌了百年的鱼鳞。
"小跳,往我这边靠!"陆九霄的雁翎刀挑开一片飞落的墙皮,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。
这位新晋捕头今早还穿着簇新的皂色官服,此刻前襟沾着墙灰,发带散了半缕,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崔大娘举着烧火棍的手抖得像抽风的筛子,烧火棍尖戳在青砖地上,"哆哆嗦嗦"画了半条歪扭的线:"官爷...这、这鬼是不是要吃了咱们?"
"吃倒不至于。"霍无赖的鬼火在林小跳肩头忽明忽暗,他飘在半空晃着二郎腿,"不过把你们当韭菜包饺子——"他突然挤眉弄眼,"或者涮火锅?"
"祖宗你闭嘴!"林小跳抄起烧火棍作势要打,后背的族谱残页却烫得厉害,烫得她想起今早霍无赖说的话:"这残页是咱们霍家传了十八代的宝贝,当年我太奶奶的太奶奶用它镇过黄河水鬼..."
话音未落,整面墙"轰"地塌了。
月光"唰"地泼进来,照出墙后那团黑影——足有房梁高的身形,脖颈上的鳞片层层叠叠,血盆大口里叼着半块"秦"字令牌,嘴角还挂着黏糊糊的黑血。
最骇人的是它额间那只竖眼,闭合时像道狰狞的疤,睁开便是团翻涌的黑雾。
"我、我就说今日子时不该来!"崔大娘的烧火棍"当啷"落地,"村头王瞎子说...说子时见白狐必有恶事生,我偏不信邪..."
"现在信了?"林小跳弯腰捡起烧火棍塞回她手里,"拿稳了,等会照着那竖眼戳!"
恶鬼发出震得房梁落灰的嘶吼,尾椎骨似的黑鳞尾巴"啪"地扫来。
陆九霄旋身挥刀,刀光劈在鳞片上竟擦出火星,反震得他虎口发麻。"好硬的皮!"他咬着牙后退两步,靴底在青砖上蹭出两道白痕。
"让让让让!"霍无赖"咻"地钻进林小跳怀里,又"唰"地飘出来,指尖捏着个铜铃铛——拇指大小,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,"祖传驱邪铃,当年我偷师茅山道士时顺的!"
"顺?"林小跳挑眉,"说得好听,分明是你当年在山脚下赌钱输光,拿铃铛抵了酒钱!"
"咳,重点是这个!"霍无赖把铃铛晃得叮当响,"我研究过,恶鬼最怕音律乱了气机。
平时用正调驱邪,现在咱们反着来——"他突然压低声音,"让它跳个舞!"
"跳什么舞?"
"《霓裳羽衣舞》!"霍无赖咧嘴笑出虎牙,"当年我在长安看教坊司舞姬跳过,这曲子最能勾得人跟着节奏动。
恶鬼灵智未开,保准被带偏!"
话音刚落,他指尖快速拨动铃铛,原本清脆的铃声突然变得婉转悠扬,像春溪淌过玉板,又像黄鹂绕着柳梢。
恶鬼的竖眼猛地一缩,庞大的身躯竟晃了晃——它抬起前爪,笨拙地搭在腰间,尾巴卷成个不太标准的半圆,活像胖厨子学绣花。
"我去!"陆九霄的刀差点掉地上,"这是...在扭腰?"
"手往高抬!
对,像捧月亮似的!"霍无赖手舞足蹈地指挥,铃铛声里混进他的吆喝,"转起来!
对,左脚绊右脚!"
恶鬼真的转了个圈,鳞片擦过房梁,"哗啦"掉下一蓬木屑。
它的竖眼瞪得溜圆,嘴里的"秦"字令牌"啪嗒"落地,可四肢就是不受控制——前爪抬得比头还高,尾巴甩得像拨浪鼓,连后蹄都踮起来,活脱脱个跳错了节奏的胖舞姬。
"哈哈哈哈!"崔大娘笑得直拍大腿,烧火棍敲着地面打拍子,"这鬼跳得比村头二栓子娶亲时扭的秧歌还滑稽!"
"祖宗你可以啊!"林小跳笑得直揉肚子,"这波操作我给满分!"
"那必须的!"霍无赖飘得更高了,鬼火都染了笑意,"当年我在勾栏院听曲,没白看那些舞姬扭——"
话音未落,恶鬼的竖眼突然泛起红光。
它猛地顿住舞步,喉咙里发出像破风箱似的呼噜声,前爪"咔"地抠进房梁,整座祖宅都跟着晃了晃。
"情况不对!"小满的水球"啵"地碎了,她指尖掐着田螺壳,"它身上的黑气在凝结,像是要...要爆发!"
林小跳的后背又烫起来,她低头一看,族谱残页上的金线正顺着她的衣襟往上爬,像条活过来的小蛇。
再看恶鬼,原本暗红的鳞片竟泛起青灰,刚才跳舞时甩落的鳞甲下,隐约露出几道焦黑的伤痕——和族谱残页上的暗纹一模一样。
"是地缝里的怨气!"小满突然喊,"它的力量来源不是自身,是从地缝里吸的!"她指尖点向墙角,那里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缝,黑雾正"嘶嘶"往外冒。
"小跳!"陆九霄的刀指住恶鬼咽喉,"趁它现在混乱,找弱点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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