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“好像和南疆的圣火教邪修很像。”
安平抬头,看见壮汉掌心紧握的穿山甲玉佩泛着红光,那是感应到邪恶气息的征兆。
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命运长河里瞥见的片段:这个时空的清欢曾误入邪教,灵魂被种下扭曲的记忆种子。
“去把‘引梦灯’拿来。”
安平合上典籍,烛火在他眼中跳动,“该让她看看真正的自己了。”
守真领命而去,靴底踏过满地槐花,惊起几只夜蝶。
子夜时分,清欢的寝室亮起柔和的金光。
引梦灯悬在床头,灯油里浮着七片槐花瓣,每片都刻着安平的镇魂咒。
守真半跪在床前,像座沉默的铁塔,掌心托着清欢发凉的指尖。
安平手持拂尘,衣袖扫过墙面,竟映出层层叠叠的时空残影 —— 有玄真观的晨课、有灵蝶纷飞的花园、有三人在老槐树下刻字的午后。
“清欢,跟着光走。”
安平的声音混着灯油香,轻轻落进她耳中。
少女睫毛颤动,指尖忽然攥紧守真的袖子,像抓住救命稻草。
守真喉结滚动,却故意用笨拙的语气说:“师姐抓疼我了。”
清欢闻言,指尖力道果然松了些,却仍不肯睁眼。
引梦灯的光突然变得炽烈,七片花瓣同时飞起,在墙上拼出清欢的灵魂轮廓。
安平看见她灵魂深处的裂痕正在渗出黑雾,却也有微光从裂缝中透出 —— 那是这些年她救过的小猫、补过的灵蝶、在观里刻下的每一道 “欢” 字。
“你看,”
守真轻声说,用另一只手替她擦去额角冷汗,“那些黑雾是别人塞给你的噩梦,这里才是你。”
他指尖点在灵魂轮廓的心脏位置,微光顿时盛开出一朵槐花,“你总说灵蝶翅膀破了可以补,灵魂破了也一样 —— 用你救过的每条命、种过的每朵花、给我的每颗糖,慢慢补。”
清欢忽然发出呜咽,却终于睁开眼睛。
她望着墙上跳动的光影,看见自己追着灵蝶跑过回廊,看见守真笨拙地给她编花环,看见安平在暴雨夜把她护在怀里。
这些画面与邪修的黑袍重叠、对抗,最终将黑雾逼至灵魂边缘。
“那些杀人的画面……” 清欢盯着灵魂裂痕中的微光,忽然伸手触碰,“刀是别人递的,火是别人点的,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被人偷了灵魂的木偶。”
安平接过话头,拂尘扫过黑雾,露出底下蜷缩的幼年清欢,“但现在你有我们,有整个玄真观,有你救过的生灵做针线,怕什么?”
守真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块完整的桂花糕:“师姐上次藏在树洞的糕,我偷偷换了新的。”
清欢看着糕点上的槐花点缀,忽然笑了,眼泪却大颗大颗落下来。
她咬下一口,甜味混着守真身上的槐木香气,像极了记忆中某个温暖的午后。
引梦灯的光渐渐柔和,七片花瓣飞回灯油,将最后一丝黑雾逼出灵魂,随后清欢开始剥离体内的血之大道。
清欢指尖缠绕的血红色雾气正发出不甘的嘶鸣,如活物般扭曲着试图钻入她的经脉,却在触及心口处一枚银白色光点时,如冰雪遇火般迅速消融。
那光点是十年间她救过的三百六十五只灵蝶的残影,此刻正连成光网,将侵蚀灵魂的血之大道缓缓剥离。
“原来…… 你才是枷锁。”
清欢轻声呢喃,喉间泛起铁锈味 —— 那是血道扎根灵魂深处的印记。她
望着掌心翻涌的血色,忽然想起无数个午夜梦回时,那些黑袍人递来的染血匕首,刀刃上倒映的从来不是自己的眼睛。
冰晶折射的光中,她看见幼年的自己被血色笼罩,而真正的她,被封在灵魂最深处,像颗蒙尘的珍珠。
守真远远望着,手中铁剑 “嗡嗡” 震颤 —— 那是清欢灵魂深处传来的共鸣。
他看见她原本的赤红色纹路逐渐透明。
“破!” 清欢忽然低喝,指尖银光大盛。血之大道的核心 —— 一枚刻满邪纹的血色莲子,终于从她眉心逼出。
莲子裂开的瞬间,无数凄厉的惨叫从其中迸发,却在触及清欢周身的灵雨时,化作千万只透明蝴蝶,每只蝴蝶翅膀上都映着她这些年救下的生灵:瘸腿的穿山甲、断翼的灵雀、濒死的槐树精……
“原来它们一直都在。”
清欢落泪,指尖拂过蝴蝶翅膀,那些被血道吞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灵魂深处的裂痕中,忽然渗出柔和的微光。
清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盈,仿佛卸下了背负十年的巨石。
她张开双臂,任由灵气冲刷身体,每丝灵气都在剥离残留的血道气息,露出底下珍珠母般温润的灵魂光泽。
银发冠上的碎玉突然碎裂重组,化作七片透明羽翼,每片羽翼上都刻着玄真观的云纹、守真的穿山甲、安平的拐杖。
“灵魂之道,不是夺取,是守护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