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玄微独自坐在父母房外的廊下。
月光淌过他指间的佛珠,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影子。
次日寅时三刻,玄微轻推父母房门,见烛影里早有两个身影在晃动。
余青予正往锦囊里塞桂花糖,百里奚对着铜镜笨拙地系腰带,发间还沾着半片未摘净的槐树叶。
“昨夜梦见你们小时候了。” 余青予往玄微兜里塞了块糖,“一个个刚出生时都可好看了。”
百里奚系错三次腰带,终于放弃,转而从衣柜里翻出件藏青披风 —— 那是玄微前几年时送他的生辰礼。
五人踩着露水往后山走,百里景早已在山门前备好竹轿。
余青予却挥挥手:“坐什么轿子!”
百里景想扶她,却被她拍开:“别碰我!你那双手天天摸玉玺,凉冰冰的,还是靖儿的手暖。”
玄微任由母亲攥着自己的手,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。
山路旁的野菊还沾着霜,他忽然想起母亲曾说 “霜打的菊花开得最俊”,便弯腰摘了一朵别在她鬓边。
余青予笑出满脸褶子:“老妇人戴花,可要被人笑话了。”
百里淳却掏出腰间玉笛,吹起一支轻快的小调 —— 那是他在禹城治水时,听民间孩童唱的歌谣。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他们终于登上山顶。
百里淳铺好毡子,玄微取出随身携带的茶具,用山泉水煮茶。
余青予望着天际渐渐变红的云,忽然指着远处山尖:“瞧!像不像你爹年轻时戴的瓜皮帽?” 百里奚哼了声:“你当年还说那帽子像烤焦的红薯呢。”
第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时,余青予忽然握住玄微的手,用力得像要把余生的力气都传给他。
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四人,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草地上,叠成一幅模糊的画。
百里景掏出帕子替父亲擦汗,百里淳则把最后一块桂花糖掰成三瓣,分给兄弟三人。
“记得小时候看日出,你们总问‘太阳为什么要爬起来’。”
余青予的声音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,“现在娘明白了,太阳不是爬起来的,是被人间的烟火气托起来的。”
玄微望着父母被阳光镀亮的轮廓,忽然想起修仙典籍里说 “仙人无垢,超脱轮回”,可此刻他只觉得,父母眼角的皱纹、掌心的老茧,甚至拌嘴时的语气,都是这世间最珍贵的 “垢”。
茶煮好了,他给每人斟了一盏。
余青予呷了一口,忽然笑出泪来:“还得是靖儿的手艺,先苦后甜。”
百里奚望着漫山遍野的晨光,轻轻说:“人生啊,可不就像这盏茶。”
下山时,余青予坚持自己走。
玄微走在最后,看着父母相互搀扶的背影,忽然明白 —— 原来所谓天伦之乐,不是长生不老,而是能在有限的时光里,一起看日出,一起喝茶,一起把平凡的日子熬成最甜的糖。
山风掠过,吹落母亲鬓边的野菊。
玄微抬头望向天际,朝阳正暖,像极了父母见到自己时,眼里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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