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风擦去脸上的泡沫，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——那是看台上小男孩塞给他的，歪歪扭扭写着“你是我的英雄”。他举起纸条给队友们看，换来一片口哨声。拉斐尔抢过纸条贴在胸前：“下次我也要签名！”
狂欢正酣时，门突然被推开。皇家联邦竞技的球员们抱着几箱汽水站在门口，里维罗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：“庆祝总不能少了东道主。”金塔纳把柠檬味汽水抛给纪风，在碰撞声中笑道：“记住，下一次，我们可不会留情。”
阿尔瓦罗看着满室狼藉，看着少年们通红的脸庞和发亮的眼睛，悄悄抹了把眼角。马丁递来新的战术板，上面还残留着可乐的甜味：“教练，下一场的计划？”老帅在板上重重写下一个数字“3”——那是他们下一个对手的失球数。
月光从生锈的通风口漏进来，照在横七竖八躺着的球员身上。纪风枕着护腿板，听着队友们渐渐平息的笑声和均匀的呼吸声。他知道，这个夜晚会永远刻在记忆里——在这个破旧的更衣室，在这片泥泞的球场，他们用拼搏与汗水浇灌出了最甜美的胜利果实
霓虹初上，巴塞罗那B队的少年们裹着浴巾，趿拉着拖鞋，踢踢踏踏涌入球场旁的小餐馆。松木桌椅被拼成长长一列，阿尔瓦罗刚要开口安排座位，米格尔已经一个箭步跨上长凳，湿漉漉的头发甩得邻桌食客惊叫连连。
“都给我坐好了！”老帅敲着菜单板，眼角却藏不住笑意。马丁抱着笔记本跟在身后，战术本里还夹着半片风干的草叶——那是从比赛场地捡的纪念物。
拉斐尔不知何时消失在厨房，再出现时手里举着个贴满桑巴贴纸的玻璃罐，浓郁的辣椒香气瞬间弥漫整个餐厅：“尝尝我的秘密武器！里约老家带来的死神辣酱！”他故意拧开盖子，深红色的酱料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，引得卢卡斯直接伸手蘸了点，舌尖刚碰到就跳起来：“辣...辣到灵魂出窍！”
松本眼睛放光，掏出随身带着的海苔片，挖了一大勺辣酱抹在上面：“日式巴西fusion！”他豪迈地一口吞下，辣得眼泪都出来了还硬撑着竖起大拇指。纪风被朴俊宇怂恿着尝了一点，喉咙里像燃起一把火，慌忙抓起汉斯递来的牛奶灌下去，却听见阿尔瓦罗在对面笑得直拍桌子。
餐桌上很快摆满了海鲜饭和炸丸子，米格尔把可乐瓶举得老高：“敬纪风的两粒金子般的进球！”玻璃杯碰撞的脆响中，朴俊宇用韩语轻轻哼起胜利歌，松本跟着用日语和声，卢卡斯突然用走调的西班牙语加入，跑调的歌声惹得邻桌客人也跟着鼓掌。
马丁悄悄把一盘海鲜饭推到阿尔瓦罗面前：“教练，您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。”老帅这才惊觉自己光顾着看孩子们闹，叉子上的虾仁还悬在半空。他咬了一口，咸香的滋味混着少年们的笑声，突然觉得这是执教生涯最丰盛的一餐。
角落里，卢卡斯和金塔纳正用手势比划着比赛中的精彩瞬间，皇家联邦竞技的中场时不时做出夸张的防守动作，逗得松本笑倒在纪风肩上。拉斐尔趁机往每个人的餐盘里又加了勺辣酱：“记住这味道，以后每场胜利都要这么痛快！”
当服务员第三次来提醒打烊时，少年们才恋恋不舍地起身。月光下，他们勾肩搭背走在街头，纪风摸着口袋里被体温焐热的纸条，上面多了拉斐尔用葡萄牙语写的“辣得够劲”。远处传来海浪声，混着松本哼的《青鸟》旋律，这一刻，连潮湿的海风都带着胜利的甜辣。
手机屏幕在餐桌的暖光下泛着冷白，纪风擦了擦沾着辣酱的手指，点开那封来自巴黎的邮件。艾瑞克的名字跃入眼帘时，邻座松本的笑声突然变得遥远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餐厅里嘈杂的背景音，像鼓点般撞击耳膜。
亲爱的纪：
当你读到这封信时，我已经是巴黎圣日耳曼一线队的一员了！还记得我们在世预赛替补席上偷偷交换零食的日子吗？那时候我们总说，总有一天要让那些说"太年轻"的人闭嘴。你做到了，两粒精彩的进球我反复看了十遍！而我...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机会。下一场法甲，我会穿着印有自己名字的球衣站在王子公园球场。
纪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。17岁进入巴黎圣日耳曼一线队，这个数字像根细针，轻轻刺进他引以为傲的胜利喜悦里。他想起今早踩上那片泥泞草皮时的雀跃，此刻却觉得嘴里的辣酱都变了味道——不是辣，而是酸涩。
"纪风！快来和我们跳桑巴！"拉斐尔举着辣酱瓶摇摇晃晃走来，卢卡斯已经搂着皇家联邦竞技的球员们唱起歌。纪风强扯出笑容，对着手机键盘打出一行字：恭喜！等你在欧冠进球的那天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他突然想起巴塞罗那一线队更衣室的照片——梅西站在中央，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他蓝红相间的球衣上。
阿尔瓦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："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？"老帅递来一杯加了冰块的可乐，泡沫在杯壁上缓缓升腾。纪风慌忙锁屏，冰凉的玻璃杯贴在发烫的掌心："没事，就是...收到个朋友的消息。"
教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机，似乎猜到了什么，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："当年瓜迪奥拉把我从B队叫到一线队时，我紧张得把球鞋穿反了。"他的目光越过餐厅喧闹的人群，落在纪风被草皮磨破的手臂上，"每个伟大的球员都要走过独木桥，重要的不是别人走得多快，而是你有没有在前进。"
纪风望着杯中沉浮的冰块，艾瑞克在邮件末尾写的那句话突然清晰起来：下次我们要在欧冠赛场上对决！ 嫉妒的刺痛渐渐化作某种灼热的渴望，他想起更衣室里那面斑驳的墙壁，想起赛前阿尔瓦罗说的"豆芽菜也能顶开石板"。或许此刻的不甘，正是通往梦想的阶梯。
"来！为我们的下一场胜利！"松本不知何时挤过来，往纪风嘴里塞了片裹满辣酱的薯片。辛辣在舌尖炸开的瞬间，少年对着手机屏幕露出真正的笑容——他知道，属于自己的舞台，正在泥泞与汗水的尽头，闪着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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