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休时分，食堂飘来海鲜饭的香气。纪风捧着餐盘缩在角落，叉子戳着冷掉的煎蛋，蛋黄流出来在瓷盘上摊成浑浊的一片。松本突然撞开邻座的椅子坐下，寿司醋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汗水味扑面而来："呐，别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。"日本中场变魔术般掏出一包海苔，"要不要试试我的特制辣酱饭团？"
"昨天是谁在泥地里连过三人来着？"卢卡斯晃着卡通图案的餐盘挤过来，护腕上的斗牛士贴纸沾着饭粒，"今天那个软绵绵传球的家伙，绝对是被外星人掉包了。"他往纪风碗里夹了块炸丸子，油星溅在少年发蔫的袖口。
米格尔端着盛满可乐的马克杯坐下，气泡溢出在桌面上汇成黏腻的溪流："我受伤错过整个赛季的时候，天天对着天花板数裂缝。"后卫的护腿板磕在桌腿上发出闷响，"但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？是让队友担心。"他突然伸手揉乱纪风的头发，"我们可是要一起冲进西甲的啊！"
拉斐尔不知从哪弄来半罐巴西辣酱，"啪"地拍在桌上："看看这个！"他用勺子挖出一大团猩红的酱料，"在里约，每当我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，就会吃一口这个——辣到眼泪出来，就没时间自怨自艾了！"说着强行往纪风嘴里塞了块蘸满辣酱的面包。
辛辣在舌尖炸开的瞬间，纪风呛得咳嗽起来，眼眶却慢慢发热。他抬头看见汉斯默默把自己餐盘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推过来，朴俊宇正用韩语小声哼着他们昨晚庆功时的歌，马丁抱着战术板在远处冲他点头。食堂的吊灯在头顶摇晃，将少年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地面交织成一张温暖的网。
"其实..."松本突然正经起来，用筷子敲了敲纪风的碗，"我昨天在庆功宴后看了艾瑞克的集锦。"他顿了顿，"他很强，但你知道吗？他的传球节奏，和你在青年欧冠上的那次助攻一模一样。"日本中场掏出手机，播放起那段视频，"你看，真正的天才，从来不会被别人的光芒掩盖。"
纪风盯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，耳边是队友们此起彼伏的安慰和鼓励。窗外的雾不知何时散了，阳光斜斜地照进食堂，在他的餐盘上洒下金色的光斑。他咬了口沾满辣酱的面包，这次辛辣中带着暖意，顺着喉咙流进心里。当阿尔瓦罗的催促声从食堂门口传来时，纪风已经站了起来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——或许正如队友们说的，属于他的舞台，从来都不在别人的聚光灯下。
食堂的喧嚣还在耳畔回响，纪风的训练鞋碾过走廊的地砖，发出细碎的声响。阿尔瓦罗办公室的门半掩着，咖啡的焦香混着皮革气息扑面而来，墙上的巴塞罗那队徽在日光灯下泛着暗红的光泽。
"坐。"老帅头也不抬，钢笔尖在战术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纪风盯着自己沾满草屑的球鞋，看见倒影里阿尔瓦罗将一叠剪报重重拍在桌上——最上面是今早《队报》的头版，艾瑞克身着巴黎球衣的照片占据了大半个版面，标题《17岁中场新核：天才的完美跃迁》刺得人眼眶生疼。
"知道我为什么选你进B队？"阿尔瓦罗突然扯下墙上的老照片，泛黄的边角卷起，"2004年，拉玛西亚青训营，这个17岁的小个子被所有人说太瘦弱。"照片里梅西抱着迷你奖杯，倔强的眼神与现在的纪风如出一辙，"但他每天加练两小时，用了三年时间，把'不可能'三个字踩进了诺坎普的草皮。"
纪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窗外传来队友们嬉笑的声音，松本的日语歌混着拉斐尔的巴西战舞节奏，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遥远。阿尔瓦罗推来一杯黑咖啡，杯壁上的水珠在木纹桌面晕开深色的轨迹："嫉妒就像足球场上的假摔——看似能博来同情，实则毁掉的是自己的尊严。"
"可艾瑞克..."纪风的声音发颤，"他做到了我们曾在替补席上幻想的一切。"话音未落，战术板"啪"地砸在桌上，震得咖啡溅出杯沿。阿尔瓦罗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："所以你要当一辈子的看客？那些说你'太年轻'的人，现在还在替补席上找存在感！"老帅突然拉开抽屉，掏出一叠录像带，封皮上贴着《纪风-2021赛季关键战役》。
"这是马丁熬夜剪辑的。"阿尔瓦罗的声音缓和下来，"对阵皇家联邦竞技的第二球，你在积水区的变向比电脑计算还精准0.3秒；青年欧冠对阵曼城，你用假动作晃过三个防守球员时，眼神里有光。"他将录像带推到纪风面前，"艾瑞克有他的剧本，而你的故事，才刚刚写到第二章。"
阳光突然穿透云层，斜斜地照在战术板的红蓝线条上。纪风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便签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阿尔瓦罗的字迹："记住，真正的巨星，不是赢在起跑线，而是跑过了自己的极限。"楼下传来米格尔的喊声，似乎在召集队友进行加练。
"去吧。"阿尔瓦罗背过身整理照片墙，"下次进我办公室，希望是带着打破训练纪录的消息。"纪风起身时，瞥见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，却不再有阴霾。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，正午的阳光裹挟着海风扑面而来，远处队友们的身影在草地上跳跃成鲜活的色块——属于他的绿茵征途，从来不需要与别人的剧本对照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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