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州驿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时,阮惜文正将茶盏扣在窗台上。三更梆子响过两遍,檐角传来鹧鸪啼——短三声,长一声,是宇文长安在裴党暗桩处学来的调子。她推开西窗,月光漏进来,正照在案头错落摆放的六只青瓷盏上:左三右二,中间空着的位置用砚台压住半片焦糊的丝帛。
庄寒雁端着药推门进来,瞥见茶盏阵势,故意将瓷碗往空缺处一搁:“母亲这茶器摆得忒小气,不如女儿添个杯托?”
阮惜文指尖微颤。杯托在暗语中代指“缓行”,女儿竟识破了他们的密令。她不动声色拂袖扫乱茶盏:“更深露重,回房歇着罢。”
少女转身时,腰间香囊突然散开,风干的玉簪花纷纷扬扬落在地毯上。阮惜文俯身去拾,发现花萼处竟藏着一粒蜡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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蜡丸里裹着半张漕运图,墨迹被血迹晕开一角。阮惜文就着烛火烧图时,听见外院传来马嘶。庄仕洋带着酒气撞开房门,蟒袍下摆沾着草灰——正是青州驿马厩常用的驱虫草。
“夫人夜半观火,好雅兴。”他掐住她下巴,将人拖到窗前。三十里外的火光已化作天际一抹暗红,像结痂的旧疤。
阮惜文嗅到他指尖的硝石味,忽然轻笑:“老爷当年火烧阮府祠堂,可比这阵仗大得多。”
瓷枕擦着她耳畔砸在窗棂上。庄仕洋揪住她衣襟怒吼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宇文长安在查什么!你以为腿好了就能飞?”
“飞?”她仰头盯着梁上垂落的蛛网,“妾身这副残躯,不过是借宇文大人的东风,给老爷织张更大的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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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日后,宇文长安在朝堂弹劾漕运使私贩军粮。庄仕洋回府时,正撞见阮惜文在亭中煮茶。六只茶盏已换成白瓷,中间的位置摆着青州特产的苦丁——那是“收网”的暗号。
“老爷尝尝这茶。”她捧盏的手稳如磐石,“入口极苦,回味却甘。”
庄仕洋掀翻茶盘,滚水泼在她手背。宇文长安从月洞门转出时,看见她将烫伤的手缩进袖中,面上仍带着淡笑:“宇文大人来得巧,可要听妾身奏一曲《铁马吟》?”
琵琶声起,金戈铮鸣。宇文长安盯着她袖口隐约的水渍,突然拔剑斩断琴弦:“此等杀伐之音,不该困在庄府。”
庄仕洋暴喝拔刀,却见大理寺官兵如黑潮涌入庭院。阮惜文抱琴起身,踏过满地碎瓷:“老爷可知,您书房那尊青铜貔貅的暗格,最怕南诏火山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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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时,宇文长安立在角门阴影里,掌心躺着盛满药膏的瓷瓶。阮惜文房内烛火通明,窗纸上映出她为庄寒雁梳头的剪影。
“此去滇南三月,暗桩名录埋在谭太医药圃第三株白芷下。”他将瓷瓶拴在梧桐枝头,转身时听见极轻的吱呀声——窗棂推开半掌宽,伸出的素手将药瓶勾了进去。
更声催过三遍,阮惜文就着烛火细看瓷瓶。青釉底上描着双雁,正是二十年前她赠他的合卺杯。那时她戏言:“若有一日离散,便以此杯传讯。”而今杯底多了一行新刻的小楷:
“浴火之雁,当归于长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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