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早上九点。
秦若水踏着晨曦而来,她手遮在流海上方,垫脚在门房玻璃上一探,和站在窗前张望的周南一个照面。
“哥哥,走啦!”
她大喊一声,本想遮掩对视的尴尬,喊完心里突突突地跳。
“若若,你先坐好,我从前梁上,抓好了。”周南反复拧着已经很牢固的车把橡胶套。
出了大门,沿着县道南去几公里就到了312国道。
一路西行,随着路面逐渐平坦,周南被揪着的衣服缓缓松了劲,腰间多了两团热乎乎的小手。
“搁腰里痒痒,若若。”
秦若水嘴角抿了抿,酒窝一深,心里非常开心,因为称呼的变化是奇妙的,从落水时的你,傻瓜,妹妹,到若水,再到今天的若若,这个男人慢慢靠近心扉,他敢不敢再敲敲呢?
爸爸让我大学再谈恋爱,可以,但我就是喜欢哥哥,怎么办?再过半年就上大学了,我总得让哥哥知道我喜欢他吧?万一他不知道接受了别的女生的表白怎么办呢?
那个司马弦月盯着不放,我和哥哥若不在一所大学那是很危险的,有赵阿姨的信物也没把握。
秦若水下定决心,身体缓缓前倾,张开双臂,两手握在一起像破茧的蝴蝶。她从后面环抱了周南,明显感觉到他全身一僵后逐渐放缓了骑行速度。
“对,这样最安全。”周南明明心狂跳,嘴硬道。
此刻他心里演奏着琵琶曲,嘈嘈切切错杂弹,他突然长舒一口气,反正弱水三千,我取你这瓢饮了,你离我不弃,他释然了,偏偏关键时刻微醺,他很喜欢这种感觉,张开了,没声。
“哥哥,累了就歇歇吧?”
“不,我有无穷的力量……”
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暖,秦若水的细胞核都被融化了,是哥哥纵容我的拥抱吗?还是他真的担心安全。已然如此,我今天必须说清楚,他不能丢下我,这一辈子都不能丢。
向西骑行十公里,拐入乡道,路两边红柳像两条胖龙在潜伏,没多久一片野生的沙枣林遮天蔽日,远远望去,像巨大的云,再近点就能看到指头肚大的沙枣灿若繁星挂满枝头,有绿的、有黄的、有红的、有黑红的。
“哥哥,骑行很久了,咱们去看看那果子。”秦若水是真想去看果子,但那片树林在召唤,她有预感那里会发生点故事。
“好的,那是沙枣,酸的,很红的才甜,我摘给你。”周南也真想去看果子是否青涩,但那片树林在召唤,他有预感那里会发生点难忘的经历。
周南支了多次才把自行车立住。
林间杂草很短,铺满在盘根错节的枣树的巨大根部。有的枣树较直,有参天之势;有的枝干弯曲,像老人的腰;有的横行霸道,斜插穿过别人的腰部;最让人意外的是有的枝干在地上窜出一节后再笔直升空。
秦若水像脱缰的马,在前奔跑着。到林深处,她在不同形态的树干前停留惊叹,遇上矮的树干她会攀上去蹦跶,能够着的都是绿果,她摘了几个尝了下眉毛鼻子嘴巴嘬在一起。
“哥哥,那个,瞧!红色的。”
“你站在这里别动,我去给你摘几个枣子。”
周南放下在后面护着秦若水的微颤的手。
“你拿课本上的话占我便宜,我告诉赵姨!”
“口误,口误,我去给你摘!”周南想这书读多了真的能灵魂相通吗?
攀爬树木对周南来说易如反掌,他飞快地摘了两兜偏黑红的沙枣溜下树来,抓了一大把放进早已捧着的小手里。
秦若水吃了一颗,酸得左眼一眯,粉粉的脸蛋隆起,第二颗开始甜了,她嘴巴停不下来。
“好吃!哥哥再给我点。”她伸着粉粉的空了的两手,捧成个心形。
周南捂住了心脏还有口袋。
“不能再吃了,不然明天你蹲一天厕所。”
“再两颗,我保证不再吃,就两颗!”她可爱样子萌化了周南。
秦若水靠近周南,灵动的双眼打量着两个口兜。
一颗深红的枣直接喂进嘴里,很甜,因为她的睫毛自成花朵以表示愉悦。
“来,嘴巴张开,最后一颗。”
“嗯。”
秦若水目光肯定加坚定。
周南看着灿若花瓣的唇在动,说诱人的话有点猥琐,他觉到的是勃勃生机和青春无邪,是情窦初开时的期盼和应该被呵护的美好。这破烂的世界越长大越孤单,老实人都会变恶汉,更别说良家女会变荡妇。
十八岁的年纪,一无所有,拿什么守护爱人,唯有我执着的爱和不离不弃的守护,不主动已是罪过,有什么资格拒绝她的一往情深?我喜欢就是喜欢,何必被世俗像牵狗一样拧巴着,还不敢大声叫唤。周南心结全开,他不再内耗,完全敞开胸怀,去迎接他的初恋。
周南伸出手,轻轻拭了下秦若水嘴角残留的沙枣果面。
秦若水瘪了瘪嘴,眼圈里泪水在打转,她凝望着周南温柔似水的眼眸,想说什么却忘记了,她此刻感觉已经快够到那朵心中的玉兰花,就在咫尺间,那就快来呀,你可以抱我亲我,那慢一点呀,我要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怎样给我初吻和拥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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