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澜历三千七百载,霜降后的第十七日,苍澜峰的主峰终于在晨雾中崩塌。唐天站在归寂宗废墟的断墙上,看着那座曾庇护童魂营百年的巨峰如融化的蜡像般坍塌,岩屑裹挟着枯竭的灵脉碎片簌簌坠落,在山脚下的乱石滩砸出深可见骨的伤口。他手中的断刃刀无意识地划出一道弧光,在焦黑的墙面上刻下第十七个真名——「张老丈」,那个总在童魂营门口卖野莓的老人,昨天倒在了迁徙的路上。
一、崩塌的故土
晨钟的余韵还在废墟间游荡,三千迁徙者已在山门前的广场集结。他们背着用断刃刀改制的行囊,怀里抱着破碎的信标,目光频频回望身后千疮百孔的大陆。九座主峰已有七座崩塌,裸露的灵脉像巨人的血管般萎缩干瘪,曾经清澈的苍澜江如今流淌着灰黑色的浊水,水面上漂浮着翻肚的灵鱼,鱼鳃间卡着规天令的残片。
「天哥,这是小虎的信标碎片。」阿虎蹲在墙角,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片泛着微光的碎晶,晶面上还刻着半只歪歪扭扭的小虎爪印。三年前玄霄宫突袭归寂宗的场景突然在唐天脑海中闪现:火光映红了童魂营的木栏,小虎的母亲林月被弑神子傀儡掐住脖子,小虎攥着信标往废墟里跑,却被陆沉的剑链扫中后背。信标碎裂的光芒,像极了此刻山巅坠落的流岩。
「收好了。」唐天伸手揉了揉阿虎的头,指尖触到孩子后颈的烫伤——那是突围时为保护小花留下的。他站起身,望向队伍最前端的灵界之门,青铜巨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门楣上的抗神者图腾已被仙庭的规天令侵蚀得斑驳不堪,但每当童魂使者靠近,图腾便会泛起微光,如同母亲在召唤走失的孩子。
二、迁徙的队伍
迁徙队中央的担架上,躺着昏迷的林月。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衣襟,那里藏着半块残破的信标,上面刻着「铁蛋」两个小字——那是她丈夫的真名,三年前被玄霄宫掳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旁边的竹筐里,她刚满五岁的女儿秀秀正用炭火在木板上画着什么,稚嫩的笔触勾勒出两个牵着手的小人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「爹」「娘」。
「林大姐的灵根伤又发作了。」苏雪掀开布帘,手中的冰棱匕首泛着微光,「规天令的腐蚀在加速,再不想办法,她撑不到灵界之门。」唐天皱眉看着林月手腕上的黑色纹路,那是仙庭傀儡留下的弑神血纹,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灵根。他忽然想起父亲唐震临终前的话:「灵界的地脉种能治愈被规天令污染的灵根,那是沧澜之主留给我们的生机。」
队伍最前方,叶凌尘正带着剑修们勘察路线。他的裂空剑突然发出清鸣,剑尖指向西北方的迷雾:「有混沌浊气波动,是玄霄宫的弑神血纹。」话音未落,三道黑影从雾中杀出,为首者手持改良版玄霄剑链,链身缠绕着青色鬼火,正是三年前突袭归寂宗的弑神子小队。
三、血色突围
唐战率领的裂甲卫立刻结成战阵,断刃刀在胸前交叉,形成一道钢铁长城。弑神子的剑链划破空气,发出规天令特有的蜂鸣,声波所过之处,迁徙者的信标纷纷暗灭。「捂住耳朵,别听他们的密语!」唐天大喊着冲上前,断刃刀与剑链相撞,火星四溅。他突然在对方的护腕上看到归寂宗的裂甲纹——那是属于老七的印记,那个总在训练后给孩子们烤野兔的裂甲卫第三队队长。
「老七,我是唐天!」唐天的刀刃抵住对方咽喉,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一片死寂。剑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,老七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,袖口弹出的短刃直取唐天腰腹。千钧一发之际,九幽的黑色长剑从天而降,将剑链斩成两截。断裂的剑链掉在地上,显形出一行细小的血字:「弑神子计划第三百七十六号傀儡」。
突围战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,当最后一个弑神子倒在断刃刀下,唐天在其怀中发现了半张残破的地图,上面用弑神血纹标着「冰晶浮山·玄灵心印碑」。更令他心惊的是,地图角落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——父亲唐震的断刃刀印记,旁边写着一行小字:「吾血入阵,可破真名绞盘」。
四、灵界之门的微光
暮色降临前,迁徙队终于抵达灵界之门。青铜巨门在童魂使者的信标光芒中缓缓开启,门后涌出的真名灵息像温暖的春风,拂过每个迁徙者的面颊。林月在昏迷中露出微笑,她手腕的血纹在灵息中渐渐淡去;秀秀的木板画突然发出微光,上面的小人竟牵起了手,显形出「铁蛋」「林月」的真名。
唐天站在门前,看着三百裂甲卫率先踏入灵界,他们的断刃刀与地脉种产生共鸣,地面上迅速生长出泛着微光的真名藤,藤蔓交织成归寂宗的图腾。当他抱着阿虎跨过门槛时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——秀秀正蹲在门边,用炭笔在门框上画着什么。走近一看,竟是两个牵着手的小人,旁边工工整整写着「天哥」「小虎」。
夜色中的灵界,真名之城的轮廓已在寂火荒原显现。迁徙者们围着篝火而坐,听叶凌尘讲述青河宗水镜台的传说。唐天独自走到城墙上,借着月光继续刻写真名。当他刻下「铁蛋」二字时,刀刃突然发出清鸣,远处的冰晶浮山方向,一道青色剑光划破夜空,正是父亲唐震的断刃刀特有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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