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 1999年的杂志
我睁开眼睛,刺眼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脸上。
右手传来熟悉的刺痛感,低头看去,骨瓷化的纹路正在皮肤下缓慢蔓延,像是一株生长的金属藤蔓。桌上摊开着一本《少年科学画报》,1999年7月刊。封面上的青铜战舰插图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,舰艏的饕餮纹路随着光线角度变化,竟像是在缓缓蠕动。
窗外的蝉鸣声震耳欲聋。一只绿头苍蝇撞在纱窗上,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。我伸手想赶走它,却看到自己的指尖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骨瓷质感。
"这不可能......"
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。桌角的红灯牌收音机突然滋滋作响,自动播放起一段熟悉的录音:"长江水位异常......白鹤梁发现......滋滋......青铜潜艇......"——这是父亲的声音,录制于1985年那次改变一切的科考。
搪瓷缸从桌边滚落,在水泥地上摔出清脆的声响。缸底"1982年先进集体"的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茶水洒在杂志上,水渍竟然没有晕开,而是诡异地聚拢,组成楚国文字:"第八十二次循环开始"。
墙上的日历显示:1999年7月15日。
我踉跄着站起来,膝盖撞在桌角却感觉不到疼痛。房间的布置熟悉得令人窒息——这是703所的老宿舍,我二十年前住过的地方。书架上整齐摆放着《考古学报》《文物》等期刊,每一本的扉页上都盖着"703所资料室"的蓝色印章。
但当我翻开最上面那本时,里面的内容让我的手开始发抖。原本应该是考古报告的页面,赫然是详细记载着青铜舰构造的图纸,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。最惊悚的是,笔迹分明是我自己的,可我对这些内容毫无印象。
"叮铃铃——"
老式电话机的铃声突然炸响。我盯着那个本该早已淘汰的转盘电话,看着它自己转到了"7"的位置。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,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:"陆工,白鹤梁的声呐图像出来了,您最好亲自来看一下......"
这是郑一鸣的声音。
但郑一鸣早在1998年就......
镜子里的我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。那个"我"的右眼变成了十二节玉琮,嘴唇开合着说出我没想说的话:"欢迎回来,监察者。"
第二节 编辑部的秘密
《少年科学》编辑部藏在北京东城区一条幽深的胡同里。
推开斑驳的红漆木门,扑面而来的是油墨和旧纸张的霉味。天花板上的老式吊扇缓慢旋转,在泛黄的墙面上投下摇曳的阴影。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编辑抬起头,镜片后的眼睛在看到我骨瓷化的右手时骤然收缩。
"我找主编。"我的声音嘶哑。
年轻编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:"主、主编在里屋整理档案......"
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缝里飘出淡淡的烟味。当我踹开那扇贴着"闲人免进"的木板门时,满头白发的老主编正跪在炭火盆前焚烧文件。橙红的火舌舔舐着纸张边缘,一张照片的一角还清晰可见——是父亲1985年站在科考船甲板上的身影,他手里捧着的根本不是黑石,而是一颗长着青铜血管的人头。
老主编猛地回头,皱纹密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。我一把掐住他青筋凸起的脖子,骨瓷右手在他松弛的皮肤上留下蛛网般的青黑纹路。
"你们每期杂志都在引导我们。"我将他抵在档案柜上,柜门玻璃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,"那些青铜器插图根本不是科普......"档案柜突然剧烈震动,里面的文件夹哗啦啦掉落,"是操作手册!"
老主编突然咧开嘴笑了。他的眼球在眼眶里转了一圈,然后"啪嗒"掉在桌面上,露出底下玉琮材质的义眼。十二节纹路在瞳孔中旋转,发出幽绿的微光。
"不是引导......"他咳着血沫,残缺的牙齿间渗出黑血,"是选拔......"颤抖的手指指向墙角的老式保险柜,"去找......1999年......7月刊的......原稿......"
保险柜的密码锁已经锈蚀。我直接用骨瓷手指插进锁眼,金属扭曲的刺耳声中,柜门弹开。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摞泛黄的稿件,父亲熟悉的字迹密密麻麻写在边缘空白处:
"替代者计划最终阶段,需在2001年前完成青铜舰激活。关键点:1.三星堆神树根系(控制中枢);2.白鹤梁声波武器(启动装置);3.三峡黑石矿脉(能量核心)......"
最底下的文件夹里粘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:1968年的三星堆发掘现场,年轻时的老主编正弯腰将一块黑石塞入昏迷的考古队员口中——那人穿着老周的工装,胸前的编号牌清晰可见:"038 周卫国"。
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:"第81号替代体植入成功,记忆移植完成度92.4%。下一阶段目标:长江水脉贯通。"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