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 旧刊重印
2005年的秋天,《少年科学》杂志社迎来了一次大扫除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,在档案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蹲在积满灰尘的铁架前,手指抚过一排排合订本的脊背。这些装订成册的杂志像是沉睡的档案,记录着二十多年来中国科学界的变迁。
"咳咳......"扬起的灰尘让我忍不住咳嗽,随手抓起一本1999年的合订本。七月刊的封面本该是三峡大坝的航拍图,最终却换成了我写的那篇青铜器论文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,纸张的触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——这期的纸张比其他月份厚实许多,像是被什么人特意替换过。
"老陆!"
张海峰的声音伴随着仓库门的撞击声炸响。我回头看见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,怀里抱着个青铜色的物件,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"你猜我在仓库最里面发现了什么?"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,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放在桌上。
那是个约莫微波炉大小的青铜印刷机模型,表面布满精细的云雷纹。我伸手去摸的瞬间,锁骨处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突然刺痛起来——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针在旧伤上又扎了一下。
"这纹路......"我的手指停在机器侧面的凹槽处,那里刻着一行几乎被磨平的楚国文字,"活字铸魂处"。
苏晚晴的白大褂出现在视线边缘,她手里拿着本发黄的登记册:"81年创刊时的设备清单上记载,这台模型是长江水利委员会送的贺礼。"她的指尖停在某行字迹上,"由时任地质组组长陆明远签收。"
父亲的名字让空气突然凝固。
顾瞎子的拐杖声由远及近,他的新义眼不再泛着诡异的青光,但转动时仍会发出细微的机械声:"当年你父亲失踪前,把这东西锁进了仓库最里间的保险柜。"
我这才注意到模型底部有道新鲜的撬痕。张海峰不好意思地挠头:"锁锈死了,我只好......"
老周推门而入的动静打断了对话。他手里捏着个牛皮纸档案袋,老花镜滑到鼻尖:"刚托关系弄到的,85年黑石矿脉勘探报告,绝密级今天才解密。"
档案袋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照片。父亲年轻的面容在褪色的相纸上依然清晰,他站在矿洞口,身旁是口半开的青铜棺椁。让我浑身发冷的是,棺内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不是尸骨,而是——
"创刊号?"张海峰的声音变了调,"怎么会......"
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:1985年6月11日。德国考察队失踪的前一天。
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,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太阳。青铜模型在阴影中泛着冷光,进纸口处有一滴未干的墨迹,像黑色的眼泪。
第二节 铅字余温
仓库的钨丝灯泡滋滋作响,昏黄的光线在青铜模型上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张海峰摆弄着他的索尼摄像机——那台老式尼康在五年前就报废了——镜头对准模型不断调整焦距。"你们说..."他压低声音,像是怕惊醒什么,"这玩意儿现在还能运转吗?"
苏晚晴没说话,转身从实验台取了瓶英雄牌墨水。深蓝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微微晃动,倒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。当她倾斜瓶身时,诡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墨水在距离模型进纸口约莫一掌宽的位置突然悬停,然后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,呈螺旋状流入机器内部。
"咔嗒。"
清脆的机械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。我们屏住呼吸,看着模型的滚筒缓缓转动,出纸口吐出一张泛黄的纸张。不是空白的,而是一张彩色照片——我们五人站在三峡大坝前的合影。
老周的手猛地抖了一下。照片上的日期清晰可见:**2010年7月23日**。
"下个月?"张海峰的喉结滚动,"这他妈是未来......"
我的目光落在照片中每个人的锁骨位置——那里都有个微小的光点,像被ps上去的星星。顾瞎子突然捂住义眼踉跄后退,玻璃眼球在眼眶里"咔咔"震颤:"它在标记...新的校准点!"
我抄起墙角的扳手就要砸,模型却突然投射出一束全息影像——这种技术在2005年本该是科幻片里的玩意儿。父亲的身影浮现在尘埃飞扬的空气中,年轻了二十岁的面容清晰得可怕。他站在1985年的实验室里,正将一张青铜箔片夹入某期《少年科学》的内页。
"记住,儿子。"影像中的父亲突然转向我们,目光穿透了二十五年的时光,"文字可以校准现实..."他的身影开始闪烁,"也能...保存灵魂。"
"爸!"我伸手去抓,却只碰到冰凉的空气。影像消散的瞬间,青铜模型突然自动解体,齿轮、滚筒、活字模块哗啦啦散落一地。
只有一张青铜箔片缓缓飘落,我下意识伸手接住。上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的姓名——历任《少年科学》主编的名字,从创刊号到最新一期,整整八十一个。父亲的名字排在第十七位,后面跟着个小小的青铜鼎符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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