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，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是彭旭从法国打来的越洋电话。
"看到新闻了。"她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，"Fal那边愿意推迟欧服上线，但有个条件。"
杨龙揉了揉酸胀的眼睛："什么条件？"
"他们希望加入防疫宣传内容——比如游戏里新增'勤洗手'的任务，或者给角色设计口罩皮肤。"
这个提议让杨龙眼前一亮。前世的手游在疫情期间确实推出过类似活动，不仅收获了口碑，还带来了意外的高留存率。
"可以，但设计必须由豆豆把关。"他翻开日程本，"另外，我想请你帮个忙。"
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轻响，彭旭似乎点了支烟："说。"
"你在欧洲有医疗设备渠道吗？我们需要采购一批防护物资捐给国内。"
沉默了几秒钟，彭旭呼出一口烟："巧了，我男朋友的哥哥在瑞士医疗器械公司工作。"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，"给我份清单，我尽量赶在欧盟出口限制前发货。"
挂断电话，杨龙在捐赠方案上又添了几行字。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，杭州的清晨笼罩在一层薄雾中，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。但他知道，很快，这座城市也将戴上口罩。
非典的阴影来得比预期更快。三天后，杭州确诊了首例输入性病例，整个城市瞬间紧张起来。街道上的行人少了，几乎每个人都戴着口罩，超市门口开始测量体温。辰星互动已经全员居家办公，办公室里只剩下定期消毒的保洁人员。
杨龙站在阳台上打电话，远处西湖的轮廓在雾霭中若隐若现。"宋总，那批口罩什么时候能到？...什么？被征用了？"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，"但我们承诺了明天捐给浙一医院..."
豆豆从身后抱住他，脸颊贴在他背上。她能感觉到杨龙绷紧的肌肉和压抑的怒火。这已经是第三批被截胡的物资了，疫情当前，医疗资源成了最紧俏的商品。
"别急。"等他挂断电话，豆豆轻声说，"小娜刚发消息，说她爸的服装厂转产了一批防护服，虽然达不到医用标准，但比塑料袋强。"
杨龙转身将她搂进怀里，闻着她发间熟悉的气息。前世他独自在北京的地下室经历非典，每天靠泡面和酒精度日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为别人操心物资问题。而现在，怀里这个温暖的身体让他有了软肋，也有了铠甲。
"我联系了张晓红。"他低声说，"腾讯正在筹备一个疫情专题，会免费推广我们的防疫小游戏。"
豆豆抬起头："什么小游戏？"
"就是你上周画的那个洗手教程。"杨龙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，"我让技术部连夜做成了互动游戏，教小朋友正确洗手步骤。"
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豆豆的婚戒在光线中闪烁着微光，旁边是杨龙那枚简单的素圈。这两枚戒指见证了他们从创业到结婚的每一步，现在又将见证他们共同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。
下午的视频会议上，宋薇娜的熊猫眼格外明显。她背后的卧室墙上贴满了《萌宠物语》的角色海报，床头还堆着几件没拆封的奢侈品包装。
"我爸的厂子现在全天候生产防护服。"她对着摄像头比了个V字，"虽然不能卖给医院，但可以免费送给社区工作人员！"
张毅的镜头里能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眼角的眼屎："服务器压力又创新高，居家隔离的人都在玩游戏。《萌宠物语》日活涨了40%。"
"收入呢？"杨龙问。
"增长了60%。"张毅推了推眼镜，"玩家在游戏里给武汉加油的限定礼物卖疯了。"
这个数据让杨龙陷入沉思。前世的手游行业确实在疫情期间迎来了爆发式增长，但随之而来的是对"发国难财"的批评。如何在商业和社会责任间找到平衡，成了摆在他面前的新课题。
"把所有疫情相关道具的收入单独列账。"他最终决定，"这部分利润全部捐给抗疫一线。"
会议结束后，豆豆端着果盘走进书房。杨龙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，上面是一封来自阿里的邮件——程武提出视频会议，讨论"游戏+电商"抗疫专题。
"吃点水果。"豆豆把切好的苹果递到他嘴边，"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。"
杨龙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，突然说："我后悔了。"
"嗯？"
"早知道疫情这么严重，应该提前..."他硬生生刹住话头。他不能说自己后悔没有提前预警，不能说自己本可以挽救更多生命。重生的优势在此刻成了最沉重的负担。
豆豆误解了他的意思，轻轻抱住他的头："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公司没裁员还照发工资，捐了那么多物资..."
杨龙把脸埋在她胸前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。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，直到电脑传来新邮件的提示音。
是彭旭发来的消息：「物资已发往上海港，随信附上捐赠证书模板。另：Fal社长决定个人捐赠10万美元，条件是《萌宠物语》欧服加入日本抗疫元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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