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豆同时开始准备调料。她取出一罐陈年郫县豆瓣酱,色泽暗红如凝血,表面泛着油光。这不是市售的普通豆瓣,而是珍藏的"五年陈",每一粒蚕豆都经过天然发酵,在陶缸中静静沉淀了六十个月。豆豆用银匙轻轻舀出豆瓣,放在案板上细细剁碎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。
"看那个颜色..."观众席上一位川菜老师傅惊叹道,"真正的老豆瓣,不是现在那些加色素的货色能比的!"
砂时计正在处理牛肉。她选的是牛后腿的"和尚头",这块肌肉纤维细腻,脂肪分布如大理石纹路。刀在她手中如同活物,将牛肉先切成薄如蝉翼的片,再改刀成细如发丝的末。最令人叫绝的是,她全程采用"跳刀"技法——刀尖不离开砧板,仅靠手腕的抖动完成切割,这样处理的肉末能保持最佳口感。
豆苗和陆子浮则负责高汤。他们从保温箱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砂锅,揭开盖子的瞬间,一股浓郁的香气如实质般涌出。这是用老母鸡、金华火腿和干贝吊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上汤,汤色金黄透亮,表面不见一丝油星。陆子浮用温度计精确监控着汤的状态,保持在将沸未沸的"虾眼水"程度。
杨龙此时已经完成豆腐的初加工。他将切好的豆腐块放入温盐水中浸泡,这是为了强化豆腐的结构,防止烹饪时碎裂。同时,他取出一把特制的"川味刀",开始处理辅料——蒜苗只取最嫩的寸段,用刀尖轻轻拍松,便于释放香气;姜蒜剁成米粒大小,确保每一口都能尝到均匀的辛香。
"注意看杨师傅的刀工..."主持人激动地解说,"他处理蒜苗的手法源自清朝末年成都'陈麻婆'的独门技艺,现在会的人已经不多了!"
豆豆的豆瓣已经准备完毕。她将剁碎的豆瓣放入一个小碗,加入少量醪糟汁和自制的"香料油"——这是用十几种香料低温萃取的精华,配方是周卓亲传。混合物需要静置十分钟,让各种味道充分融合。
砂时计的牛肉末也到了最后阶段。她取出一把厚重的铁锅,烧至冒烟后倒入菜籽油,然后迅速将火调小。这是川菜中着名的"炝锅"技法,高温能激发油的香气,但又不至于烧焦食材。牛肉末入锅的瞬间,砂时计的手腕快速抖动,使每一粒肉末都均匀受热,形成完美的"酥香"状态。
"牛肉臊子的火候是关键。"杨龙低声提醒,"要酥不要焦,要香不要燥。"
豆豆点头,将炝好的牛肉末盛出,锅中留底油。现在是制作麻辣味型的关键时刻——她先放入花椒粒,小火慢炸至香气四溢但不变色;然后加入豆豉碎,炒至微微发泡;最后才放入静置好的豆瓣酱,用锅铲背面慢慢推炒,让酱料与油脂充分融合。
整个过程中,火候的控制精妙到毫厘。太大火会使调料发苦,太小火又激发不出香气。豆豆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,但她的动作依然稳定如钟,每一推每一翻都恰到好处。
"看那个红油的颜色!"观众席上有人惊呼。
确实,锅中的红油已经呈现出一种奇妙的状态——不是单纯的红色,而是从金黄到深红的渐变,如同落日余晖。这是豆瓣酱中的辣椒红素与油脂完美结合的标志,专业术语叫"吐红"。
杨龙此时将泡好的豆腐沥干,轻轻滑入锅中。他的动作极其轻柔,像是怕惊醒了沉睡的精灵。豆腐入锅后,他没有立即翻炒,而是让它们在红油中静静"坐"一会儿,吸收底味。
"高汤。"杨龙简短地指示。
豆苗立刻递上那锅金黄的上汤。杨龙用勺子将热汤沿着锅边缓缓注入,而不是直接浇在豆腐上——这是为了防止豆腐因突然受热而碎裂。汤量也精确控制,刚好没过豆腐三分之二,留下足够的收汁空间。
"现在是最考验耐心的环节。"主持人解说,"豆腐需要小火慢煨,让味道一点点渗透。传统做法称为'三进三出',即三次调味,三次收汁。"
杨龙的眼神变得异常专注。他手持长勺,轻轻推动锅中的豆腐,力度刚好让它们微微颤动而不破碎。每一次推动都带着某种韵律,仿佛在演奏无声的乐章。
第一次调味,他加入少许酱油和糖,平衡豆瓣的咸辣;第二次,他撒入少量现磨的花椒粉,提升麻味层次;第三次,他滴入几滴自制的"麻辣精华油",这是用三十多种香料萃取的终极武器。
汤汁在慢火下渐渐收浓,豆腐也从最初的雪白变成了诱人的淡琥珀色。杨龙的眼睛始终盯着锅中变化,时而调整火力,时而轻推豆腐。他的额头布满汗珠,后背已经完全湿透,但神情却越发平静,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。
"厨心......"评委席上的高峰山轻声感叹,"他又进入了厨心状态。"
确实,杨龙此刻仿佛与锅中的豆腐产生了某种共鸣。他的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心跳,都与汤汁沸腾的节奏同步。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那锅渐渐成型的麻婆豆腐,其他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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