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登入游戏时，仙灵岛的晨雾还未散去。水月宫前的桃树上沾着露水，花瓣落在水晶棺上，像一层薄薄的雪。李逍遥依然靠在殿角，手中的酒坛歪倒在一旁，酒液浸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。
杨龙握紧念气木棍，大步走到他面前。棍尖"咚"地杵在地上，震起几粒尘埃。
"李掌门，"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，"请赐教。"
李逍遥缓缓抬头，浑浊的目光扫过木棍，又落回杨龙脸上。"走开。"他哑着嗓子说，伸手去够远处的酒坛。
棍影一闪，酒坛被挑飞到半空，"啪"地砸在墙上粉碎。
"你——"李逍遥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怒意，但很快又黯淡下去，"没用的......"
"有没有用，打过才知道。"杨龙手腕一翻，木棍带着破风声直刺李逍遥面门。
这一棍毫无花巧，甚至算得上粗陋。李逍遥连剑都没拔，只是微微偏头就避开了。棍风扫过他凌乱的鬓发，露出下面一道陈年伤疤。
"就这点本事?"他嗤笑一声，抬手随意一挡。七星剑甚至没出鞘，剑柄撞在木棍上，震得杨龙虎口发麻。
差距太大了。
豆豆突然上前一步："李掌门，灵儿姑娘牺牲自己，就是为了看你这样糟蹋自己吗？"
李逍遥身形一滞。
"月如姐姐要是醒着，"豆苗红着眼眶喊，"肯定第一个拿鞭子抽你！"
"我爹当年玩仙剑时，"陆子浮推了推眼镜，"最佩服的就是李逍遥永不言弃的精神。"
砂时计直接蹦到水晶棺旁："你看看她！三十年了一点都没变老，你呢?胡子拉碴像个乞丐！"
一句接一句，像刀子般扎进李逍遥心里。他的表情从麻木到痛苦，最后变成暴怒。七星剑"铮"地出鞘半寸，寒光映亮了他通红的眼睛："你们懂什么？！"
剑气轰然爆发，整座大殿都在震颤。杨龙被气浪掀飞，后背重重撞在柱子上。他咳出一口血，却咧嘴笑了："对......就是这样......"
李逍遥愣住了。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，又看看狼狈不堪的杨龙，突然意识到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真正动怒。
"三十年了......"杨龙撑着木棍站起来，血顺着嘴角往下淌，"你试过所有方法救她，唯独没试过救自己。"
殿外传来破空声，酒剑仙的葫芦从天而降，老头儿醉醺醺地倚在门口："啧啧，大清早的，吵得老头子酒都醒了。"
李逍遥的剑"当啷"一声掉在地上。他踉跄着走到水晶棺前，手指抚过棺盖。阳光透过窗棂，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。
"......你们说得对。"他的声音很轻，却让所有人屏住呼吸，"灵儿不会想看到我这样......月如更不会。"
他弯腰捡起七星剑，灵力震荡间，胡须簌簌脱落，乱发自动束起。虽然面容依旧沧桑，但那双眼睛终于有了神采——依稀可见当年御剑乘风来的少年侠客。
"锁妖塔遗迹是吧？"他转身面对众人，嘴角扬起久违的弧度，"我带路。"
酒剑仙哈哈大笑，摘下葫芦往空中一抛。葫芦瞬间变大，足有小船大小。"上来吧小家伙们，"他灌了口酒，"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御剑术！"
众人手忙脚乱地爬上葫芦。李忆如扶着父亲的手臂，眼中闪着泪光："爹......"
"放心。"李逍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，转头对杨龙说，"不管能不能救回月如，从今日起，我会回蜀山......好好做这个掌门。"
葫芦腾空而起，仙灵岛在脚下迅速变小。狂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，唯有李逍遥的身影稳稳立在葫芦前端，衣袂翻飞如旗。
锁妖塔的废墟在云层下若隐若现，残破的龙柱像折断的獠牙，直指苍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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