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坨坨吃饱喝足,蜷成一团沉沉睡去后,宁识轻轻为它掖好被角。她指尖在帐篷四周划出一道淡金色的结界,确保任何声响都不会惊扰这个小家伙的美梦。
转身踏入雨幕时,她的眼神已变得锐利如刀。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疑云。
一道闪电劈开夜空,照亮她唇角冰冷的弧度。雨幕中,那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丛林深处。
……
暴雨过后的清晨,营地前横七竖八倒伏的古木诡异地交错成三条岔路。那些断裂的树干切口平整得过分,像是被某种锋利之物刻意削断后摆成这般模样。晨雾中,树桩断面上渗出的汁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。
宁识斜倚在一株古槐后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中的青玉药瓶。晨风吹动她的衣袂,却吹不散她眼底那抹若有所思的暗芒。
"奇怪..."一个年轻弟子蹲下身,手指轻触断木的切口,"这痕迹不像是风雨所致。"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在这静谧的清晨格外清晰。周围的弟子们面面相觑,都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兵器。
傅凌渊冷着脸率剑影宗踏入左侧路径,霜寒剑气在周身凝结成细碎的冰晶。不过半刻,密林深处骤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兽吼,震得树叶簌簌坠落。十余头双目赤红的妖兽从四面八方扑来,它们眼中跳动着癫狂的血光,利爪撕扯间竟连同伴的血肉都不放过。
"结阵!"傅凌渊厉喝一声,手中利剑划出七道冰弧。最前方的三头妖兽瞬间被冻成冰雕,却在碎裂的瞬间又有五头踩着同伴的残躯扑来。一名年轻弟子躲闪不及,肩头顿时被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。
"师兄小心!"苏倚川的流云剑及时格住一头妖兽的利齿,剑刃与獠牙相撞迸出火星。那妖兽被斩断前爪竟毫无知觉,断肢处喷着黑血仍疯狂撕咬。更可怕的是,那些被斩落的残肢竟像活物般在地上蠕动,突然弹起缠住一名弟子的脚踝。
傅凌渊的剑势骤然一滞,眉间冰霜纹路寸寸龟裂。他手中寒璃剑发出刺耳的铮鸣,剑身上凝结的冰晶簌簌剥落。五头双目赤红的妖兽竟如训练有素的死士般,以犄角之势将三名弟子逼入绝境。更骇人的是,另外三头妖兽不知何时已绕至后方,利爪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,彻底封死了退路。
"陆师兄当心!"
最年长的陆明远刚斩下一颗狰狞兽首,那头颅竟在半空诡异地膨胀。他瞳孔骤缩,还未来得及后退,兽首便"嘭"地炸裂开来。漫天毒血如暴雨倾泻,他引以为傲的玄冰护体灵气竟如薄纸般被轻易洞穿。毒血触及皮肤的瞬间,发出"嗤嗤"的腐蚀声,白烟腾起间,这位金丹修士的右臂已露出森森白骨。
右侧山道上,墨少洲的赤霄剑阵将整片密林映照得如同白昼。七阶妖王傲立阵中,通体覆盖的晶化鳞甲在火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,竟将天品灵火尽数反弹。更令人心惊的是,这畜生每一爪都暗含剑意,腾挪间竟有几分玄极宗剑法的影子。
"铮——"
谢梦桐的芙蓉剑应声而断,半截剑刃打着旋儿插入树干。苏倚川踉跄后退,望着妖王爪尖残留的剑气,声音都变了调:"这些畜生...何时学会了我宗剑法?!"
树梢间残留的冒牌莳陀霜粉末,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山谷中,林景川的青色道袍已被毒血浸透,他单膝跪地,怀中抱着面色发青的小师妹。四周毒兽的低吼声此起彼伏,每一头都瞪着浑浊的竖瞳,獠牙间滴落的毒液将岩石腐蚀出焦黑的坑洞。
"师兄...走..."小师妹的指尖已开始溃烂。
林景川奋力抵抗,剑光扫过,三头毒兽应声倒地,但更多的黑影从岩缝中涌出。突然,一道紫雷劈开苍穹,山壁在轰鸣中裂开深渊。
"抓紧我!"林景川将师妹推向安全的同伴,自己却被一头毒兽咬住小腿坠入深渊。
宁识站在崖边,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。她早该想到,这个总爱特立独行的归元宗首徒,定会选最险的路。她今天设下这个局,不过是想试探几大宗门对莳陀霜的了解程度,若真闹出人命,反倒徒增麻烦。
"真是麻烦。"她轻声自语,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。随后纵身一跃,动作干脆利落,不带丝毫犹豫。
营地此刻已乱作一团,药香与血腥气混杂在空气中。药师谷弟子们手忙脚乱地翻检着药柜,不时传来瓷瓶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云甘子一袭墨绿长袍,腰间金丝算盘叮当作响。他"啪"地将鎏金账本拍在案几上,震得茶盏里的药汤都溅出几滴。"碧血丹先救剑影宗亲传!"他斩钉截铁地宣布,手指在账本某处重重一戳,指甲上镶嵌的翡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"凭什么?"归元宗弟子拍案而起,震翻了盛药的玉碟。
只见云甘子突然从袖中甩出三尺长的欠条,那泛黄的纸卷竟如灵蛇般在空中盘旋。"就凭他们付得起钱!"他足尖轻点药柜边缘,欠条"唰"地展开垂落,末尾朱红的指印赫然在目:"贵宗去年欠的三百八十颗上品灵石,可还了?"说着突然掏出金丝楠木算盘,手指翻飞间珠子噼啪作响:"利息三成六,逾期费两成,损耗费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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