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识忽然并指如剑,生生斩断灵力连接。她双膝触地,寂听剑横陈于前:"弟子虚饰修为,欺瞒尊长。"
声音清冷似雪,"按《玄极律》第三章第五条,当受九道戒鞭,废去..."
话未说完,长泠忽然拂袖。案上茶盏"叮"地落在她跟前,水面映出师父罕见的怒容:"为师教你近一年,就为等今日这句门规?"
长泠突然扣住宁识的手腕,力道大得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留下红痕。
他俯身逼近,眼中翻涌的情绪如暴风雨前的海面:"阿识,"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"你可知为师要的从来不是请罪?"
宁识腕间灵光乍现,挣脱的瞬间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灵力屏障。
她后退半步,背脊抵上冰凉殿柱:"师父,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,"她也直视长泠,毫无畏惧,"阿识的确无法坦诚。"
长泠看着空落落的掌心,忽然低笑出声。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,几分痛惜:"好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..."
他抬手拂去案上茶盏,瓷器碎裂声在殿内格外刺耳,"那为师问你,这一年可有一刻真心?"
"师父传道之恩,护道之义..."她声音很轻,却字字如刻,"阿识皆铭记在心。此心皎皎,可照山河。"
长泠扣住宁识手腕的力道又重三分:"你到底在怕什么?纵是滔天劫难,为师也替你担着!难道就不能信为师一次?"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。
宁识眼中霜雪凛冽:"师父,"她轻轻摇头,"有些因果,必须由阿识自己了结。"
一方羊脂玉瓶已静静立在案头,瓶中三粒天品灵丹流转着霞光。
"这瓶炼穹玄液丹,可化雷劫余烬。"她素手轻拂,在瓶身留下一道温润的护持灵纹,"师父且安心调息。"
长泠望着宁识渐行渐远的背影,胸口突然气血翻涌,一缕殷红自唇角溢出。
他抬手欲唤,却见那道单薄身影在月下微微一顿,分明听到了动静,却终究没有回首。
……
宁识破境化神的消息虽如惊雷炸响,但第二关百艺擂的战鼓已震彻云霄。各派修士不过驻足议论片刻,便又匆匆投身于道法争锋的筹备中。
藏经阁前,岳枝正与器峰弟子激烈争论着法宝搭配;演武场上,邵宇的玄甲签化作七十二道流光;药庐方向飘来阵阵丹香,医修们又在尝试新的灵药配方。
就连渡尘也捧着金刚经,在菩提树下反复推演佛门手印。他腕间新换的沉香念珠,正是为应对明日符咒比试所备。
要说此刻最是清闲的,莫过于宁识与林景川二人。
一位是初入化神的大能,举手投足间自有天地灵力相随;一位是历届剑道魁首,青锋未出便已震慑群英。这般修为,寻常比试于他们而言,倒像是儿戏了。
宁识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烦心不已,一步踢一个石子,踢的灰尘四起。
而林景川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晦气鬼,比如现在,他横剑拦住宁识去路,剑鞘上归元宗的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喉结滚动几次,却只红着脸憋出一句:"宁识你..."
宁识指尖骤然迸出灵力,随时准备打架:"林景川你叽叽咕咕半天到底想说什么?"她袖中寂听剑发出嗡鸣,"齁到了就去吃饼。"
林景川近来总在夜半惊醒,枕上还残留着幻象中的香气。
那日幻境里,石林变成宁识欺身而来的温度,唇上柔软的触感,都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他练剑时剑锋会突然偏出三分,打坐时心脉总无故震颤——就像此刻,明明该去主持剑阁练剑,人却鬼使神差地站在宁识面前的古松下。
林景川见她眉头越皱越紧,赶紧脱口而出:"你...你身体好些了吗?"
“打探敌情来了?”宁识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:"大哥,我现在是化神诶!就算只剩半条命你也打不过好吗?"她不耐烦地挥挥手,"让让让,别挡道。"
林景川望着宁识远去的背影,突然发现她刚才那个嫌弃的眼神,简直和石掌柜如出一辙。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跳,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。
玉听里,墨少洲催促她赶紧来长泠院子里商议明天比赛的章程。
宁识别别扭扭的不想去,虽然隐瞒修为的事已了,但每次远远望见那些熟悉的宗门服饰,胸口便像压了块石头似的。
她在长泠的院门外磨蹭了好一会儿,手指无意识地把袖口揉出了褶子。等她终于推门进去时,议事已过半了。
"弟子来迟了。"她低头行礼,声音比平日闷了几分。
长泠正与几个亲传议着百艺擂的章程,闻声抬眼。目光在她微皱的袖口和刻意避开对视的眼睛上停了停,心下便了然。
"无妨。"他语气如常,却将案上的茶盏往她那边推了推,"横竖能与你相较的..."指尖在名册上轻点两处,"也就林景川和傅凌渊了。"
宁识接过茶盏,触手温度正好。她抿了一口,是安神的雪芽,师父竟还记得她这几日睡不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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