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欢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石扉外传来的每一声金铁交鸣,都像重锤砸在她心口——司墨的横刀劈砍声明显弱了,方才那声闷哼里带着浓重的血气,她闭着眼都能想象出他腿上那箭伤正往外涌血,将青灰色的裤脚染成暗红。
洞壁的寒气透过薄衫渗进骨头,她却觉得浑身发烫。
方才萧太后逼近时,那缕若有似无的檀木香里,混着一丝玉质特有的冷冽。
她余光瞥见老妇人腰间的羊脂玉佩时,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偏殿扫洒时,萧太后亲手摔碎了个冒犯她的小乐女,却在那姑娘断气前,慌乱捡起自己落在地上的玉佩,用帕子反复擦拭的模样。
"清欢——"司墨的声音突然带着破音,像是被刀刃擦过喉咙。
她猛地睁开眼。
石扉上的缺口已经被劈成巴掌大的洞,赵管家的刀尖正从那洞里戳进来,带起簌簌石屑。
月光透过缺口漏进来,正照在萧太后脚边的阴影里——那枚裂了道细纹的玉佩,"昭"字刻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。
原来萧太后最怕的,从来不是她怀里的天音琵琶,而是这枚藏着秘密的玉佩。
沈清欢指尖抚过琵琶弦,琴腹里的共鸣箱还残留着方才《惊鸿》曲的余震。
她深吸一口气,突然伸手扯开腰间的丝绦——那是方才被司墨推进洞时,她故意松了半分的结。
"司墨!"她突然尖叫着撞开石扉,琵琶横在胸前作盾。
赵管家的朴刀正劈下来,刀背重重磕在琴身上,震得她虎口发麻。
她踉跄着后退,却故意往假山左侧歪去——那里,萧太后正扶着鎏金鹤首杖,嘴角挂着看戏般的笑。
"贱蹄子往哪跑!"赵管家的刀风擦着她耳后掠过。
沈清欢咬着唇往前扑,发间的银簪"叮"地落在地上,碎成两段。
她借着这股冲劲转身,正好撞进两个护卫怀里。
那两人下意识去抓她胳膊,她却突然弯腰,琵琶弦擦过其中一人手腕——不是攻击,是借力。
"司墨!左边!"她喊了一嗓子。
几乎是同时,司墨的横刀从斜刺里劈来,砍断了右边护卫的朴刀。
沈清欢趁机挣脱,却故意让裙角勾住假山石的棱角,"扑通"栽倒在萧太后脚边。
老妇人的绣鞋上金线绣的缠枝莲擦过她的脸,她闻到更浓的檀木香,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——是玉佩上的裂痕渗了血?
"大胆!"萧太后的拐杖重重砸在她身侧。
沈清欢抬头,正撞进那双本该慈祥的眼睛里——此刻那双眼像淬了毒的针,刺得她后颈发疼。
她却突然笑了,手指悄悄勾住老妇人腰间玉佩的流苏。
"太后娘娘,您这玉佩......"她故意拖长尾音,"和我娘当年留下的那枚,纹路好像啊。"
萧太后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沈清欢趁机发力,流苏穗子"嗤啦"断裂。
她攥着玉佩翻身滚开,却被赵管家一脚踹在腰上。
剧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,可手指仍死死扣着那枚玉——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,裂痕处的毛刺扎得她生疼。
"把玉佩还我!"萧太后的声音变了调,拐杖"咔"地断成两截。
她身后的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,朴刀齐刷刷指向沈清欢。
司墨拖着伤腿扑过来,横刀架在她颈前,血从刀尖滴在她锁骨上,烫得她一颤。
"放我们走。"司墨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铁,"否则这玉,会比方才那琴碎得更彻底。"
沈清欢垂眸看了眼掌心的玉佩。
月光下,"昭"字旁边的裂痕正泛着幽蓝的光,像条小蛇。
她突然明白萧太后为何如此紧张——这玉上的刻痕,根本不是普通的吉祥纹,而是半枚虎符的纹路。
"你敢?"萧太后的指尖在发抖。
沈清欢勾了勾唇,将玉佩举到眼前。
她的另一只手按在琵琶弦上,指甲轻轻一挑——《破阵》曲的第一个音便破风而出。
这曲子她练了七七四十九天,每个音符都带着破甲之势。
声波震得周围护卫的刀嗡嗡作响,萧太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眼前泛起金星。
"司墨!"她低喝一声。
司墨的横刀突然横扫,逼退左边三个护卫。
沈清欢趁机将玉佩往假山后一抛。"追!"萧太后尖叫着指向玉佩的方向。
那些护卫像被抽了魂的提线木偶,发了疯似的往假山后冲去,甚至有人撞翻了石桌,青瓷茶盏碎了满地。
"走!"司墨攥住她的手腕,带着她往乐坊后门跑。
沈清欢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自己的手腕往全身钻,可那温度里混着黏腻的血——他腿上的箭伤还在淌血,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暗红的痕迹。
"司墨,你的腿......"她想停下,却被他拽得更紧。
"闭嘴。"他闷声说,"再废话,我就把你扛起来跑。"
乐坊的朱漆后门已经近在咫尺。
沈清欢回头望了一眼,正看见萧太后跪在满地碎瓷里,颤抖着去捡滚落的玉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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