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蔡公子且看。"她解下腰间的天音琵琶,"这琵琶弦是用北戎冰蚕丝做的,若我通敌,怎会留着这证物?"她指尖拨过琴弦,清越的琴音里混着一丝暗哑——那是前日为救白璃,用"天音"预知萧太后情绪时,耗了经期留下的伤。
蔡公子的脸色稍缓。
他刚要开口,沈清欢却突然扶住廊柱。
方才那口血堵在喉间,此刻竟化作一阵眩晕,眼前的灯笼都成了重影。
她想起孙大夫昨日说的"这药要连服七日",想起今日晨起时茶盏底沉着的浅褐色药渣——原来不是补药,是慢性毒。
"沈姑娘?"蔡公子慌忙下马搀扶。
沈清欢咬着舌尖稳住心神。
她能感觉到毒在血管里爬,像无数小蛇啃噬着筋骨,但更急的是联盟里动摇的人心。
她扯出个清浅的笑:"蔡公子且随我去御花园,等拆了假山下的火药,我再与你细说。"
御花园的假山下,引线的火星正"滋滋"地往石缝里钻。
沈清欢摸出司墨的匕首,反手插进石缝。
石屑飞溅间,她听见身后传来蔡公子的抽气声——被她挑断的引线里,竟裹着半张染血的密信残页,上面赫然是魏谋士的字迹:"借沈氏之手,乱长安棋局。"
"原来......"蔡公子的声音发颤。
沈清欢将残页塞进他手里,突然又一阵心悸。
她扶住假山石,指节泛白。
月光下,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成一片,像极了前世被休那日,在雪地里跪了整夜时的恍惚。
"沈姑娘!"蔡公子的声音远了又近,"你怎么了?"
"无事。"沈清欢擦了擦嘴角的血,抬头时眼里仍是清亮的光,"不过是有些累了。"她望向远处逐渐熄灭的火光——司墨和秦侍卫该是拆了南书房的火药。
联盟的旗还没倒,她不能倒。
可当她转身时,后腰突然一阵刺痛。
那毒像是终于醒了,顺着经脉往上窜,连指尖都开始发抖。
她攥紧琵琶弦,弦上的冰蚕丝勒进掌心,疼得她眼眶发红。
"蔡公子,劳烦你去将这残页拿给刘将军。"她把密信塞进他手里,"就说......就说我去看看西暖阁的情况。"
蔡公子刚跑远,沈清欢就扶住了旁边的海棠树。
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漏了的鼓,一下重似一下。
喉咙里的腥甜压不住,她偏过头,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,染开一朵狰狞的花。
风裹着花香吹来,她想起白璃今日早上给她梳发时,悄悄塞在她发间的茉莉。
那花此刻还在发间,却已被冷汗浸得蔫了。
沈清欢摸出那朵花,突然笑了——孙大夫的毒再狠,也毒不死她的琵琶;联盟的裂痕再深,也裂不开她要护的长安。
只是这毒来得突然,她得尽快找出解药。
可此刻,她连站都站不稳。
沈清欢扶着树慢慢坐下,将琵琶抱在怀里。
琴弦贴着胸口,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。
她闭了闭眼,又猛地睁开——不能睡,她得去西暖阁,得稳住联盟,得......
"清欢!"
司墨的声音从长廊那头传来。
沈清欢抬头,看见他提着带血的剑跑来,月光下他的铠甲泛着冷光,可眼里全是慌乱。
她想站起来,却发现双腿软得像棉花。
司墨扑过来将她抱进怀里时,她闻到他身上的血味,混着熟悉的沉水香。
"怎么这么烫?"司墨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,"你中毒了?"
沈清欢想摇头,却咳得厉害。
鲜血溅在他铠甲上,晕开一片暗红。
她扯了扯他的衣襟,声音轻得像叹息:"联盟......蔡公子......"
"刘将军已经稳住了。"司墨的声音发颤,"白璃带着他去看了魏谋士的密信,蔡公子现在正带人封城门。
清欢,你撑住,我这就去找孙大夫......"
"别......"沈清欢攥住他的手腕,"孙大夫......是他下的毒。"
司墨的瞳孔骤缩。
他将她抱得更紧,大步往偏殿走:"那我去太医院,我去求王公公,我......"
沈清欢靠在他肩头,听着他急促的心跳。
毒在啃噬她的意识,可她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更漏声——三更了。
她想起前日在乐坊,白璃绣了幅"百鸟朝凤"的帕子给她,说等她成了乐姬,要绣更大的。
她还没成乐姬,还没揭穿萧太后的阴谋,还没......
"司墨。"她扯了扯他的耳坠,那是她亲手编的红绳,"我没事的。"
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轻得像落在雪地里的羽毛。
司墨的铠甲硌得她疼,可那疼让她清醒——她不能睡,她得撑着,她得......
沈清欢闭上眼时,最后一个念头是:等熬过今晚,她定要把孙大夫的药罐砸个粉碎。
只是此刻,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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