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欢的玄铁剑还未出鞘,云无咎的匕首已在皇帝颈间压出一道血线。
书房里的檀香被血腥气冲散,外头赵将军残部与联盟军的厮杀声如闷雷滚过宫墙,却都不如她耳畔轰鸣的心跳声清晰。
她盯着云无咎发颤的手腕——那是方才挣断麻绳时被割破的,血珠顺着腕骨滴在龙袍上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
"清欢,你总说我教你的琴艺能弹碎人心。"云无咎的声音带着疯癫的笑意,"可你知道吗?
这匕首比琴弦锋利百倍——"
皇帝喉间溢出一声呻吟,眼皮动了动。
云无咎的瞳孔骤然收缩,握匕首的手猛地加力,血珠立刻顺着刀刃往下淌。
沈清欢的指甲掐进掌心,玄铁剑在掌心跳动如活物,她这才惊觉方才司墨塞剑给她时,竟连剑鞘都未拔。
"云无咎!"她突然提高声音,"你母亲临终前托我交给你的锦盒,还在我房里!"
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张牌。
三个月前乐坊火灾,云无咎的养母陈妈妈被埋在瓦砾下,断气前攥着她的手说"阿咎的身世在檀香盒里"。
那时云无咎正替萧太后去江南采买歌姬,她抱着昏迷的白璃从火场逃出来,锦盒却被遗落在偏殿。
云无咎的手抖了抖。
就是现在!
沈清欢的目光扫过书案,狼毫笔搁在青瓷笔山上,笔锋还沾着半干的朱砂。
她脚尖点地冲过去,袖中银线缠成的护腕擦过案角,带得笔山"咔"地一歪,狼毫笔骨碌碌滚到她脚边。
她弯腰抄起笔杆时,余光瞥见云无咎的左脚虚浮——他方才挣断麻绳时用力过猛,右腿旧伤又犯了。
"司墨!
白璃!"她扯开嗓子喊,声音里裹着内力,震得房梁落灰,"左右包抄!"
司墨的玄铁剑本就握在她手里,此刻那道黑影已如离弦之箭从右侧扑来。
白璃虽不能言,却早将绣绷里的细针藏在指缝,从左侧绕到云无咎身后,绣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云无咎的注意力被她的话扯散,转头的瞬间,沈清欢手腕一振,狼毫笔如利箭破空!
笔尖精准戳中他持匕首的手腕。
"啊!"云无咎痛呼,匕首当啷落地。
司墨的手掌已扣住他后颈,将人狠狠按在龙椅扶手上。
白璃的绣针紧跟着扎进他肩井穴,动作快得像穿针引线——这是她绣了十年百子图练出的准头。
沈清欢踉跄着扑到皇帝跟前。
龙袍上的血渍还未凝固,她指尖轻触皇帝咽喉,脉搏虽弱却稳。
悬着的一颗心刚落回胸腔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——是司墨的手掌覆了上来,带着他惯有的冷铁味:"伤着没有?"
她摇头,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。
方才运内力发射毛笔时,她强行调动了三个月前为救白璃耗尽的气海,此刻四肢像灌了铅,连抬臂擦皇帝颈间血迹的力气都要咬着牙使。
"清欢姐。"白璃递来帕子,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——这是她们约定的"别怕"暗号。
沈清欢回握她的手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"咻"的破空声。
转头时正看见魏谋士。
那老头不知何时挣脱了联盟士兵的束缚,佝偻的背挺得笔直,手里举着半燃的信号弹。
他浑浊的眼珠扫过她,突然露出阴恻恻的笑,拇指重重按下信号弹底部。
"砰!"
赤红色的火光刺破夜幕,在宫城上空炸开,像朵狰狞的血花。
沈清欢的呼吸骤然一滞。
她想起三日前在云无咎书案下翻到的密信,末尾画着团火焰标记;想起今早刘将军说赵将军的私兵本应在城南,此刻却出现在东华门;想起方才云无咎割断麻绳时,藏在指甲里的刀片泛着与魏谋士腰间玉佩相同的青纹——那是北戎暗卫特有的寒铁。
"清欢?"司墨察觉到她的异样,手掌从她后颈移到腰间,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。
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
信号弹的余烬还在天空飘,像极了萧太后寿宴那晚,她用天音琵琶弹碎的那盏孔明灯。
那时她以为识破了毒杀阴谋就是赢,可现在才明白,云无咎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,真正的后手,此刻正随着这声炸响,从阴影里缓缓爬出来。
白璃的手在她掌心攥得发疼。
沈清欢低头,看见哑女绣娘的绣鞋尖沾着血——那是方才冲过来时踩上的云无咎的血。
她突然想起云无咎被制住前最后一句话,混着血丝的唾沫溅在龙椅上:"沈清欢,你救得了这一次,救不了下一次......"
宫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沈清欢抬头望向窗外,赤红火光中,她仿佛看见无数黑影正顺着宫墙攀爬而上,腰间佩刀的冷光,比云无咎的匕首更寒,更利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司墨的衣袖,玄铁剑还在掌心发烫,可这一次,她连剑柄都握得不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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