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第七重!"秦侍卫的低喝在沈清欢耳边炸响。
她的指尖猛地扫过所有断弦。
琵琶碎片发出尖啸,像千万把细针直刺云无咎左胸。
他的手印终于乱了,喉间发出破风般的鸪鸣,踉跄着后退三步,左胸渗出一片暗红——正是秦侍卫说的虚弱期!
"杀了他!"王侍卫举刀冲上去。
"慢!"沈清欢突然扯住他的衣角。
她望着云无咎跌坐在地的模样,心头却泛起凉意——这太顺了。
云无咎是什么人?
乐坊长大的狐狸,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这么大的破绽?
下一刻,她的猜测被证实了。
云无咎突然仰头大笑,血沫从嘴角溅出,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癫狂:"沈清欢,你以为烧了半卷阵图就能赢?
老子早把真正的'九幽冥火阵'刻在血肉里了!"
他的掌心突然泛起幽蓝的光。
那光像活物般钻进地面,顺着青石板的缝隙蔓延,所过之处,焦黑的废墟里竟冒出了血色的藤蔓。
藤蔓缠住士兵的脚踝,扯得人一个踉跄;缠住刀枪,竟像有牙齿般啃出缺口。
"清欢!
小心!"司墨猛地将她扑倒在地。
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发顶飞过,钉进身后的断墙。
沈清欢抬头,正看见云无咎站在血藤中央。
他的道袍已经烧得只剩碎片,露出胸口狰狞的刺青——那是半幅青黑纹路的阵图,和卢士兵点燃的绢帛上的图案一模一样!
"给我破!"孙勇士挥刀砍向血藤,刀刃却像砍进棉花里,只溅起几点血珠。
"这是......"刘将军的枪尖刚碰到藤蔓,就发出"滋啦"的腐蚀声,"妖术!"
云无咎的笑声穿透血雾:"九幽冥火阵,以活人为引,以怨气为媒——你们杀的每一个我的士兵,都在给这阵法添火!"他的指尖划过胸口的阵图,幽蓝的光更盛了,"现在,尝尝真正的绝望吧!"
血藤突然疯长。
它们缠住白璃的腰,缠住司墨的腿,甚至缠住沈清欢的琵琶囊。
沈清欢急得去扯,却发现藤蔓上的倒刺扎进了皮肤,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。
"退!
退到城墙根!"刘将军吼着,砍断缠在自己腿上的藤蔓,"这妖法怕光!
王侍卫,点火把!"
可火把刚凑近藤蔓,血藤反而烧得更旺了,腾起的黑烟里竟传来婴儿的啼哭。
士兵们的脸色都白了,有人开始后退,有人甚至扔了兵器。
沈清欢的心跳得快要炸开。
她望着被血藤困住的众人,望着云无咎越来越癫狂的笑脸,望着远处被血光染成紫色的天空,突然想起白璃方才说的话——卢士兵只烧了半卷阵图。
那剩下的半卷,是不是就藏在云无咎胸口的刺青里?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掌心的断簪。
司墨的体温还残留在金属上,像一团不熄的火。
"清欢。"司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带着血的腥甜,"看天上。"
她抬头。
月亮不知何时又被云层遮住了,可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——天快亮了。
云无咎的笑声突然顿住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,阵图的幽蓝光芒正在减弱。
"趁现在!"沈清欢猛地推开司墨,踉跄着站起身。
她扯下腰间的琵琶囊,将所有碎片捧在手里,"天音琵琶,听我心意!"
断弦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。
那声音像一把刀,劈开血雾,劈开藤蔓,劈开所有的绝望。
士兵们的眼睛亮了,孙勇士重新举起刀,白璃咬着牙扯断腰间的银铃去砸血藤,连刘将军都吼道:"都给老子挺住!
沈姑娘的琴音在,咱们就输不了!"
云无咎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他疯狂地结印,可血藤的生长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
沈清欢乘胜追击,指尖在碎片上翻飞,琴音越来越急,越来越响,像千军万马踏过草原,像黄河之水冲破龙门。
就在这时,云无咎突然发出一声尖叫。
他的胸口渗出黑血,刺青的阵图开始剥落,露出下面狰狞的伤疤。
他踉跄着后退,撞在身后的断墙上,却突然伸手入怀,摸出半块染血的玉牌。
"既然如此......"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恻恻的,"那就让你们看看,什么才是真正的——"
"轰!"
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。
沈清欢抬头,正看见一团幽黑的光从玉牌里冒出来,瞬间凝成一面半透明的护盾,将云无咎护在中央。
那护盾上流转着青黑纹路,和之前的阵图如出一辙,连沈清欢的琴音撞上去,都像石沉大海,没了声息。
"这是......"她的指尖在颤抖。
云无咎抹去嘴角的血,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:"这是萧太后给我的'九幽冥火盾',能挡千军万箭,能消百音千法——沈清欢,你不是要赢么?
来啊!
有本事就破了这面盾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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