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欢的指尖还在发颤。
音晶合一的瞬间,她像是被雷火劈穿了经脉,此刻每呼吸一口都扯得胸腔生疼,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砸在琵琶弦上,溅起细碎的水痕。
但那把与水晶相融的天音琵琶却在她怀里发烫,像是活物般贴着她的掌心跳动,将一股股清冽的力量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里灌。
"清欢!"司墨的声音带着破风的锐响。
她猛地抬头,正撞进云无咎发红的瞳孔里。
方才被音波震退的男人此刻像条择人而噬的恶犬,衣襟染血,半张脸肿得老高,右肩的伤口还在往外渗黑血——那是方才她用音刃划伤的。
可他的右手却死死攥着柄淬毒的匕首,刀刃泛着幽蓝的光,直朝她咽喉刺来。
"退后!"司墨的横刀重重磕开那柄匕首,金属相击的火花溅在沈清欢眉前。
她这才发现,云无咎的指甲竟在疯长,青灰色的甲盖几乎要刺破掌心,腕间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——那是从前他总说"母亲留下的信物"的东西。
此刻红绳上沾着黑血,正渗出一股股腐臭的气味。
"他中了邪。"白璃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。
哑女虽不能言,却比谁都敏锐,她刚才用绣针钉住云无咎脚踝时,见那伤口里翻出的皮肉泛着青黑,像是被什么邪物啃噬过。
沈清欢的手指轻轻抚过琵琶弦。
音晶之力在琴腹里翻涌,她能清晰感知到那力量的韵律——像是暮鼓晨钟,又像松风过涧,每一道音波都带着清肃的震颤,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镇住这世间的阴邪。
"司墨,王侍卫护左!
孙勇士守右!"她咬着牙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"白璃,秦侍卫在圈外布防,他若再冲,用绣针钉他的麻筋!"
司墨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月光下,少女的脸色白得像纸,可眼底却烧着两簇火。
他喉结动了动,将横刀往地上一插:"听你的。"
云无咎的第二波攻击来得更快。
这次他甚至没用匕首,直接张开染血的十指抓向沈清欢面门。
沈清欢深吸一口气,指尖重重扫过琵琶的四根老弦——那是前朝乐伎用冰蚕丝所制,最能引动音晶之力。
"铮——"
清越的琴音裹着金色的涟漪荡开。
空气里的浮尘突然凝固成细小的金点,云无咎的动作慢得像被按了慢放,连飞溅的血珠都悬在半空,泛着妖异的紫。
司墨趁机欺身上前,横刀挑开他的左臂;王侍卫的长剑紧随其后,在他右肋划开道三寸长的口子;孙勇士的长棍重重砸在他膝弯,"咔嚓"一声,竟将那本就受伤的腿骨砸得更碎。
云无咎发出狼嚎般的惨叫。
他跌在五步外的青石板上,浑身伤口里的黑血突然涌得更凶,连嘴角都溢出黑沫。
沈清欢的琴音仍在持续,她能看见那些黑血里浮着细小的蛇形阴影,正被音波一寸寸碾碎。
原来这云无咎早被邪物附体,怪不得他近日行事愈发狠戾,连从前最在意的"乐坊清誉"都抛在脑后。
"快...快杀了我!"云无咎突然抬头,眼底的疯狂褪去一瞬,露出几分清明,"这珠子...在我心口...是萧太后给的..."
话未说完,他的瞳孔又翻成灰白。
沈清欢心头一紧——萧太后?
原来这局中局,竟连乐坊总管的养子都成了棋子!
但不等她细想,云无咎突然剧烈抽搐起来。
他颤抖着摸向心口,竟生生撕开自己的衣襟,从血肉模糊的胸腔里抠出颗拇指大的黑珠。
珠子表面浮着暗纹,像极了蜷缩的蛇,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。
"去死吧!"云无咎将黑珠狠狠捏碎。
黑色的雾气瞬间炸开。
那雾气像是有生命般,遇风便涨,眨眼间裹住了整座庭院。
沈清欢的琴音被撞得七零八落,音波触到黑雾便像泥牛入海,连金色涟漪都被染成了浑浊的灰。
司墨的横刀砍在雾里,竟传来"嗤啦"的撕裂声,像是砍在腐肉上;白璃的绣针刚刺进雾中,便"叮"地坠地——针尾的红绒线已被腐蚀得只剩半截。
"清欢!"司墨一把将她拽进怀里。
黑雾裹着腐臭扑来,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琵琶在发烫,可那热度却挡不住黑雾里的阴寒。
沈清欢的指尖在琴弦上急扫,琴音变得激越如战鼓,可黑雾却像活物般翻涌,竟顺着琴音的空隙往她鼻腔里钻。
"闭气!"她咬着司墨的肩甲低喝,"这雾有毒!"
话音未落,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黑雾顺着她的唇齿钻进气嗓,像千万根细针在肺叶上扎。
可怀里的琵琶却在此时发出龙吟般的长鸣,琴身上的古字"音镇乾坤,曲定生死"突然泛起金光,将黑雾逼退三寸。
沈清欢眼睛一亮——原来音晶之力与古字共鸣时,能破邪!
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琵琶往地上一放。
十指如飞,在琴弦上拨出急雨般的音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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