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八一盯着手中疯狂旋转的青铜罗盘,指针在"坎"与"离"位之间剧烈摆动。云南边境潮湿的山风穿过破败的庙宇,吹得他手中三炷香青烟扭曲如蛇。
"老胡,这破玩意儿转得跟电风扇似的,靠谱吗?"王凯旋蹲在供桌旁,肥硕的身躯压得腐朽的木板吱呀作响。他手里攥着半只烧鸡,油渍在军绿色挎包上洇开一片污痕。
胡八一没有立即回答。他眯起眼睛,看着罗盘天池中的磁针像被无形的手拨弄般颤动。这不是普通的地磁干扰——指针摆幅超过六十度,在风水学上称为"龙摆尾",只有遇到极凶之地才会出现。
"胖子,把你那烧鸡收起来。"胡八一压低声音,"在庙里吃荤腥,小心冲撞了东西。"
大金牙蹲在庙门口,金牙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:"胡爷,这九龙山邪性得很。上个月有三个地质队的在这儿失踪,连骨头渣子都没找着。"他说话时,那颗金牙反射的光斑在壁画上游移,照出九条盘绕的龙形图案。
胡八一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笔记。羊皮封面已经皲裂,露出内页发脆的纸角。祖父胡国华民国二十三年留下的字迹褪成了淡褐色:"九龙盘踞,天棺镇邪。锁龙链断,尸仙出世。"最后几页被撕掉了,只留下锯齿状的纸边,像是被人匆忙扯下。
"你们看这个。"胡八一指向笔记中间的插图。墨水绘制的九条龙纠缠成一团,每条龙的眼睛位置都画着红叉。王胖子凑过来时,一滴油从烧鸡落到图上,那些红叉突然洇开,像血一样顺着纸纹扩散。
大金牙倒吸一口凉气:"胡爷,这、这图会吃油?"
胡八一皱眉,用指甲刮了刮插图。纸面渗出暗红色液体,散发出铁锈味。他猛地合上笔记,却听到罗盘发出"铮"的一声清响。
指针死死钉在"离"位,纹丝不动。
"离为火,主南方。"胡八一转向供桌后的壁画,"这庙坐北朝南,离位正好对应..."他的手电光束停在壁画中央——九条龙纠缠的龙团中心,有个拳头大小的凹洞。
王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。供桌上的灰尘被气流掀起,露出桌面刻着的八卦图。乾位和坤位的位置各有一个焦黑的手印,像是有人曾用力按住这两个方位。
"老胡,这手印..."王胖子比了比,"比常人的小一半啊。"
胡八一心头一凛。他想起祖父笔记扉页被虫蛀蚀的小字:"入此门者,当弃阳寿。"当时以为只是警告,现在想来,或许另有所指。他摸出三枚乾隆通宝,按天地人三才摆在供桌上。
铜钱刚放稳,庙外突然传来婴儿啼哭。声音忽远忽近,时而像在屋檐下,时而又似在山谷中回荡。大金牙的金牙开始高频震颤,发出令人牙酸的"咯咯"声。
"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云:'九龙缠尸,十死无生'。"胡八一声音发紧,"但罗盘显示这里有生门。"他指向壁画,"胖子,把供桌挪开。"
供桌移开的瞬间,地砖下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。整面壁画从中间裂开,露出黑黝黝的洞口。腥臭的风裹着腐叶喷涌而出,大金牙的金牙"啪"地裂成两半。
"胡爷!我金牙..."大金牙捂着嘴后退,指缝间渗出鲜血。那半截金牙掉在地上,竟像活物般扭动着钻入地缝。
胡八一摸出枚铜钱往裂缝里一抛。铜钱落地发出空洞的回响,三秒后才传来触底的轻响。"深度约十五米,有空气流通。"他系紧腰间捆着黑驴蹄子的布带,"我先下,胖子断后。记住,看到任何会动的东西,先问'何方神圣'。"
手电光照出石阶上密密麻麻的婴孩手印。那些手印泛着诡异的粉红色,像是刚印上去的,有些还在缓缓渗出透明液体。胡八一蹲下摸了摸,液体立刻在他指尖凝结成霜。
"尸蜡。"他声音发沉,"有东西刚从这里爬上去。"
王胖子正要踏上石阶,突然"咦"了一声。他弯腰从台阶缝隙抠出个东西——半片断裂的指甲,边缘参差不齐,像是被生生咬下来的。指甲根部还粘着块暗红的皮肉。
"地质队的?"王胖子捏着指甲问。
胡八一摇头:"指甲发青,是中毒症状。地质队失踪才一个月,这指甲..."他接过指甲闻了闻,"有股棺材里的陈腐味,至少在地下埋了十年。"
三人刚走下台阶,身后壁画轰然闭合。黑暗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。手电光束里,石壁上的婴孩手印开始移动,像无数小蜘蛛般向三人聚拢。
"别碰墙壁!"胡八一突然厉喝。他摸出朱砂在每人额头点了红点,"这是'子母凶',那些手印是..."话未说完,黑暗中响起湿漉漉的爬行声,像有无数婴儿在石壁上攀援。
大金牙突然惨叫。他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住,手电照去,只见一只青白的小手从石阶缝隙伸出,五指深深抠进他小腿肌肉。更骇人的是,那手腕以下的部分竟与石壁融为一体,仿佛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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