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九鼎迷踪(春秋战国)
第四十五章 邯郸铜梦
青铜面具紧贴在子奚脸上,冰凉的触感像毒蛇信子舔舐着每寸皮肤。他踉跄着撞进邯郸城外的废铜坊,满地铜渣在月光下泛着尸绿,靴底碾碎的模具碎片里混着吕不韦玉玦的碎屑。远处野狗的呜咽声忽近忽远,像是徐福船队残破的风铃在响。
"叮——"
面具突然震颤,子奚的指尖抠进铜坊土墙,夯土里嵌着的青铜钱串簌簌掉落。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铜镜残片上分裂成十二个徐福,每个都捧着块长生符碎片。掌心符纹突然发烫,烧得铜面具"滋啦"作响,腾起的青烟里显形出"九鼎问天"的模具图。
"谁在那里!"苍老的喝问惊飞夜枭。子奚转身看见个跛脚老匠人举着火把,火光映出他脸上交错的青铜脉纹。老人腰间别着的铜锤沾着玉粉,锤头纹路与吕不韦玉玦的断口完全吻合。
子奚的锁链刚甩出就软垂在地——面具操控着他的四肢,像提线木偶般走向熔炉废墟。老匠人突然跪下,颤抖着捧起块陶范:"东家...东家您终于回来了..."陶范内侧的浇铸纹里,赫然刻着《河岳英灵图》的黄河故道线。
面具突然收紧,子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看见老匠人后颈暴起青铜鳞片,鳞下转动的齿轮正发出泗水沉鼎的嗡鸣。熔炉底突然塌陷,露出九尊青铜鼎模——每尊鼎耳都缺了块,缺口形状与吕不韦玉玦分毫不差!
"相柳大人要醒了..."老匠人突然七窍流血,指甲缝里嵌着的铜渣化作小蛇钻入地缝。子奚的锁链绞住鼎模,链环刮落的铜锈在空中凝成归墟星图。面具里传出徐福的轻笑:"九鼎问天,问的可是归墟天门?"
子奚的后背抵着滚烫的熔炉残壁,青铜面具在高温下开始软化。老匠人的尸体突然抽搐,胸腔炸开的肋骨化作青铜齿轮,齿缝间卡着黄河改道图的帛片。他摸到鼎模底部的铭文——"始皇廿六年制"的篆字正渗着蛟龙血。
"叮铃——"
三星堆神树状的铜铃从地缝升起,枝桠间挂着的玉玦碎片相互碰撞。子奚挥链击碎铜铃,飞溅的碎渣里显形徐福浇铸鼎耳的场景——每锤落下都伴着童男童女的惨叫,飞溅的铜汁里混着人鱼膏的松香。
面具突然暴长青铜刺,子奚的脸颊被划出道血口。血珠滴入鼎模,遇铜锈"滋啦"燃起蓝火。火中显形的《河岳英灵图》突然扭曲,黄河水道改向骊山地宫,浪涛里浮出三百个正在叩拜的徐福。
"守史人该换主子了!"共工玄女的尖笑从铜镜碎片里传来。子奚的锁链绞碎镜面,每个碎片都映出他被面具吞噬的模样。熔炉突然轰鸣,九尊鼎模自动合拢,将他困在中央——鼎耳缺口处伸出的青铜枝桠,正与吕不韦玉玦的纹路缓缓重合。
老匠人的齿轮心脏突然暴转,带起腥风刮开地窖石板。子奚瞥见底下成堆的匠人骸骨——每具掌纹都刻着黄河改道线,指骨间嵌着泗水卦签。面具操控他伸手触碰,骸骨突然活化,三百双青铜手抓向他的咽喉。
"你...你在铸相柳真身!"子奚的怒吼被鼎模放大成徐福的笑声。鼎腹内壁的饕餮纹突然活化,咬住锁链往铜汁里拖。他摸到怀里的越王剑,剑身锈蚀处突然暴长青铜枝桠,精准刺入鼎耳缺口。
面具突然炸裂,子奚踉跄跌出鼎模。老匠人的尸体化作青铜汁,在地上凝成黄河改道全图。他抠下嵌在鼎耳的玉玦碎屑,碎屑遇血显形骊山地宫暗道——暗道交汇处插着的吴戈,正与越王剑产生共鸣。
子奚的指甲抠进鼎耳缺口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玉玦碎屑割破指腹,血珠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,在鼎腹凝成个残缺的归墟符。老匠人化成的青铜汁突然沸腾,液面上浮出三百个扭曲的人脸——正是当年失踪的铸鼎工匠,他们的眼窝里都嵌着吕不韦玉玦碎片。
"东家...东家饶命..."
青铜人脸突然齐声哀嚎,声波震得铜坊梁柱簌簌落灰。子奚的耳膜刺痛,恍惚看见自己倒影在铜汁里分裂——十二个不同时期的徐福正朝他伸手,每个掌心都刻着相柳封印的不同残章。
面具残片突然在掌心发烫。子奚踉跄后退,靴跟碾碎块陶范,碎屑里露出半张《河岳英灵图》残片——黄河改道线的墨迹未干处,粘着星点人鱼膏。他弯腰去捡,后颈突然刺痛,老匠人的青铜手指已掐进皮肉。
"相柳大人的新皮囊..."老匠人的嗓音混着齿轮转动声,被掐住的部位开始生长青铜鳞片。子奚反手挥出越王剑,剑锋刮过对方肋部时迸出串蓝火星——那肋骨竟是函谷关城墙的机关残片熔铸而成!
铜坊突然地动山摇。子奚撞翻的熔炉淌出赤红铜汁,在地面蚀出骊山地宫暗道图。他瞥见暗道交汇处插着的吴戈虚影,戈柄缠着的帛片正是太一巡游图缺失的龙尾。老匠人突然撕开面皮,底下钻出成簇青铜枝桠,枝头悬挂的铜铃叮当响着泗水捞鼎时的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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