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九鼎迷踪(春秋战国)
第五十四章: 滇池铜鼓
子奚的指尖仍在隐隐作痛,从郢都逃出来后,那道渗入血脉的金线已经褪去,但皮肤下仍残留着细微的灼烧感,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血肉里游走。他低头看了看掌心,青铜符纹比往日更加黯淡,仿佛被什么东西蚕食了一部分力量。
“噬魂金……共工氏的手笔。”
他攥紧拳头,抬头望向远处。滇国的山峦在暮色中起伏,雾气从林间渗出,缠绕着山脚下的村寨。潮湿的风里带着泥土和腐烂枝叶的气味,隐约还能闻到一丝铜锈的腥气——那是滇池水汽的味道。
子奚沿着泥泞的山路往下走,靴底黏着湿滑的苔藓。远处,滇池的水面泛着暗青色的光,像一块被擦得发亮的青铜镜。岸边,几个光着膀子的渔民正拖着一艘破旧的木船,船板上堆着几面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铜鼓。
“又捞上来一个!”
其中一个渔民擦了擦汗,指着其中一面鼓。那鼓比寻常的铜鼓大上一圈,鼓面刻着繁复的星图,边缘镶嵌着已经发黑的银线。子奚眯起眼——那些星图的排列,他曾在徐福的航海日志里见过--归墟潮汐图。
滇国的祭司站在水边,身上披着用孔雀羽和青铜片编织的祭袍。他的脸藏在厚重的青铜面具后面,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,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,和郢都那些金匠一模一样。
子奚没有立刻上前。他蹲在芦苇丛里,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草叶,观察着祭司的一举一动。
祭司从渔民手里接过铜鼓,指尖在鼓面上摩挲,像是在感受什么。片刻后,他忽然抬头,目光直直地望向子奚藏身的方向
“外乡人。”子奚心头一跳,但没动。祭司的嗓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,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:“滇池的水,不欢迎外人。”
渔民们面面相觑,其中一人小声嘀咕:“这鼓邪性,捞上来的时候,水里冒泡,像煮开了一样……”
祭司没理会他们,只是缓缓抬起手,用一根骨杖敲了敲鼓面—— “咚!”
沉闷的鼓声荡开,水面忽然泛起涟漪,一圈一圈向外扩散。子奚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些涟漪不是水波,而是某种黏稠的、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,像熔化的青铜一样在水面流淌。
“退后!”
他猛地从芦苇丛里冲出,一把拽住离水最近的那个渔民。几乎在同一刻,水面“哗啦”一声裂开,一根锈迹斑斑的青铜桩从水下刺出,尖端擦着渔民的脚后跟扎进泥里!
渔民吓得瘫坐在地,脸色惨白:“这、这是什么东西?!”
子奚没回答,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水面。更多的青铜桩正从水下升起,排列成一个诡异的阵型,桩身上刻满扭曲的符文——和楚金噬魂纹如出一辙。
祭司站在阵中央,面具下的嘴角缓缓咧开:“守史人,你来得正好……相柳大人,正缺一具肉身。”
子奚拔出青铜短剑,剑锋上的雷纹隐隐泛光。他盯着祭司,声音低沉:“你们把铜鼓沉在水里,是想用滇池做血祭的炉子?”
祭司的笑声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,沙哑刺耳:“滇池的水,连着归墟……这些鼓,不过是引路的信标。”
他说完,猛地举起骨杖,重重敲在铜鼓上——“咚!咚!咚!”
三声鼓响,水面骤然沸腾!那些青铜桩开始震颤,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试图从水底挣脱。
子奚的左手掌心传来剧痛,符纹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,几乎要裂开。他咬牙冲上前,短剑直刺祭司咽喉——
“锵!”
骨杖与剑锋相撞,火星四溅。祭司的力量大得惊人,震得子奚虎口发麻。他借势后撤,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,指尖一抖,符纸燃起青火,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铜鼓!
“轰!”
符火撞上鼓面,炸开一团刺目的光。鼓声戛然而止,水面上的青铜液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缩。祭司怒吼一声,面具下的眼睛充血变红,骨杖横扫,带起一阵腥风——
子奚侧身避过,剑锋顺势划过祭司的脖颈。面具“咔”地裂开,露出一张布满鳞片的脸,嘴角一直咧到耳根,和郢都那个斗篷人如出一辙。
“果然……共工氏的走狗!”
祭司狞笑着,脖颈的伤口没有流血,反而渗出黏稠的金液。他猛地扯开祭袍,露出胸口——那里嵌着一块玉璧碎片,玉色青黑,表面刻着三星堆神树的纹路。
“你以为……毁掉鼓就够了?”
他猛地将骨杖插入地面,滇池的水面骤然凝固,化作一面巨大的青铜镜。镜中倒映的不是天空,而是一条九头巨蛇的虚影——相柳的残魂,正从归墟深处窥视着人间。
子奚的呼吸一滞,掌心符纹剧烈灼烧,那痛感像一条烧红的铁线,从手掌一路窜进心口,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剑。他低头瞥了一眼——青铜色的符纹边缘已经泛起焦黑,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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