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:九鼎迷踪(春秋战国)
第五十八章:齐纛惑星
子奚胸口的伤疤在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,他蹲在临淄城外的乱葬岗里,手指拨开一具无名尸身上的腐叶。尸体已经半腐烂了,但腰间挂着的青铜腰牌还清晰可辨——上面刻着齐国王室的徽记,边缘处有细小的波浪纹,和共工氏的标记如出一辙。
"第三个了..." 子奚用树枝挑开尸体的衣领,露出脖颈处青黑色的皮肤。那些纹路像蛛网一样从锁骨向上蔓延,在下巴处形成诡异的星图。他摸出从燕山带出来的铜凿,轻轻刮了下纹路——刮下来的不是皮屑,而是闪着金属光泽的粉末。
远处传来车轮碾过泥泞的声响。子奚迅速用落叶盖回尸体,闪身躲到一棵歪脖子柳树后。一辆蒙着黑布的牛车慢悠悠地驶过,车辕上挂着的铃铛发出沉闷的响声,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。
赶车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,戴着宽大的斗笠。当牛车经过子奚藏身处时,老头突然转头,斗笠下露出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——右眼瞳孔是正常的圆形,左眼却像猫一样竖着。
"要搭车吗?"老头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,"去临淄的,只要三文钱"子奚的右手悄悄按在剑柄上。他注意到老头的左手始终藏在袖子里,袖口处露出一点青铜色的指尖。
"多谢老丈,我等人。"子奚故意咳嗽两声,装出病弱的样子,老头咧嘴笑了,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:"等谁啊?这乱葬岗里,活人可比死人少。"说着,他掀开车帘一角。车厢里堆着十几个陶罐,罐口用浸了血的布条封着,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"咕嘟咕嘟"的声响。
子奚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认出了那些陶罐的形制——和越窑秘釉瓷的素坯一模一样。
"不搭就算了。"老头放下车帘,鞭子一甩,"反正今晚武库地窖还要收三十罐呢..."
牛车吱呀吱呀地走远了。子奚从树后转出来,盯着车辙看了会儿——泥地上的痕迹比普通牛车深得多,像是载了什么重物。更奇怪的是,车辙里残留的不是泥水,而是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黏液,正慢慢渗入泥土。
临淄城的西门守备比想象中松懈,子奚换了身麻布衣裳,跟着一群卖柴的农户混进城。街道上弥漫着煮豆子的香气,间或飘来几句齐国方言的吆喝。他沿着城墙根往北走,路过一家铁匠铺时,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。
"这活我接不了!"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,"上回打的戟头,第二天就长满了铜锈!"
"小声点!"另一个声音压低嗓子,"你想被扔进淬火池吗?"子奚假装系鞋带,蹲在窗下偷听。透过窗缝,他看见铁匠铺里站着两个人:一个是满脸络腮胡的壮汉,正挥舞着一把扭曲的铁钳;另一个瘦小精干,腰间挂着武库的令牌。
"今晚最后一批。"瘦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"司工大人说了,掺够这个,就放你儿子回来" 布包打开,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粉末。子奚的鼻翼微微抽动——是泗水沉鼎的铜渣,他在越窑见过。
壮汉的手开始发抖:"我儿子...还活着?" “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"瘦子阴森森地笑了,露出镶金的门牙,"子时前,二十把戈头,老地方交货。"
等瘦子离开,子奚轻轻叩响铁匠铺的后门;"谁?!"壮汉的吼声里带着颤抖 "能帮你救儿子的人。"子奚压低声音,"我见过那些被带走的人...他们现在不算活人了。"
门开了一条缝,壮汉充血的眼睛打量着子奚:"你...你知道我儿子在哪?"子奚亮出怀里的铜凿:"武库地窖,对吗?"壮汉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子夜的武库静得吓人,子奚跟着壮汉从排水沟潜入内院。月光被高墙挡住,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壮汉轻车熟路地摸到西墙角,掀开一块伪装成石板的木板——下面露出黑洞洞的通道。
"下面有守卫。"壮汉的嘴唇哆嗦着,"他们...不太像人了。"
子奚摸出火折子,微弱的光线下,他看见壮汉的脖子上也有细小的青铜色纹路,只是还没蔓延到脸上。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:"把这个涂在鼻子下面,能抵挡毒气。"
通道向下延伸了约莫二十丈,尽头是一扇青铜包边的木门。门缝里渗出淡绿色的光,伴随着"咕嘟咕嘟"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。
壮汉刚要推门,子奚突然按住他的手:"等等。"
他蹲下身,手指轻触地面——门下的缝隙处积着一层薄薄的金属粉末,正随着门内的震动微微跳动。
"往后退。"子奚从靴筒里抽出一根细铁丝,小心翼翼地拨动门闩。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,眼前的景象让壮汉倒吸一口冷气——
地窖中央是个巨大的青铜池子,里面翻滚着暗红色的液体。池子周围立着十几排兵器架,架上摆的不是寻常刀剑,而是一种形制古怪的青铜戈。更骇人的是,池子边上站着七八个"人",他们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青黑色,正机械地将陶罐里的东西倒入池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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