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在吗?”她迅速转移话题,指尖划过料理台上积的灰,画出一个笑脸。
“她正在开董事局会议。”父亲的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,“下季度打给你的生活费会增加15%,但下次考试必须……”
凌妤绾把手机放在料理台上,转身去够吊柜里的麦片。
父亲的声音变成模糊的电子杂音,和冰箱运作的嗡嗡声混在一起。她舀了三勺干麦片直接塞进嘴里,嚼得咔嚓作响。
“听到没有?”
她重新拿起手机:“知道了。”
挂断电话后,厨房突然安静得可怕。凌妤绾解锁手机,相册里最新一张是今天拍的桑灼华,她站在红榜前,手指悄悄触碰着和苏槿并列的名字,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酒窝。
次日。
碎纸片像雪花般簌簌落下时,桑灼华正用橡皮擦蹭着数学试卷上的一道错题。
橡皮屑混合着从窗外飘进来的纸片,在课桌上积了薄薄一层。她捏起其中一片——是某张物理试卷的边角,上面还残留着“F=ma”的公式痕迹。
“灼华!快来看!”林小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,马尾辫被风吹得高高扬起。
整栋教学楼突然活了过来。桑灼华走到走廊时,看见凌妤绾正踮着脚往楼下张望,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,在阳光下像撒了一把碎钻。
她悄悄站到绾绾身后,闻到熟悉的白桃洗发水味道,上周她们一起在超市挑的。
“希望我能考上北大!”
“我要当航天员!”
此起彼伏的喊声里,突然炸开一句石破天惊的告白:“高二三班的桑灼华!我喜欢——”
后半句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中。桑灼华僵在原地,看见无数张好奇的脸转向她所在的方向。
凌妤绾猛地转身抓住她的手腕,眼睛亮得惊人:“是七班那个体育委员!他每次升旗都偷看你!”
一片哄闹中,苏槿的身影出现在理科班走廊的尽头。他靠在栏杆上,手里捏着一张飘落的纸页,目光穿过纷扬的纸雪,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。
桑灼华突然想起那张被自己藏在语文书里的合照——此刻站在阳光下的苏槿,和照片里一样微微偏着头,校服领口被风吹得鼓起来,像即将启航的帆。
“18岁的你一定要比17岁的你更勇敢。”
不知是谁喊出的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“咔哒”一声打开了她心底某个锁着的盒子。桑灼华深吸一口气,在漫天飞舞的试卷雨中,第一次没有躲开苏槿的视线。
凌妤绾突然凑到她耳边:“你看苏槿手里——”
风恰在此刻变大,苏槿指间的那张纸挣脱束缚,飘飘荡荡朝她们飞来。
桑灼华下意识伸手去接,纸页却擦过指尖,被凌妤绾一把抓住。
“是物理笔记。”凌妤绾展开皱巴巴的纸,突然瞪大眼睛,“背面有字!”
桑灼华凑过去,看见一行力透纸背的字迹:
希望明年这时候,我们亦是如此。
字迹被水晕开过,又干涸成凹凸的痕迹。
凌妤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把纸片塞回她手里:“粉尘过敏!我去趟医务室!”说完就钻进人群消失不见。
桑灼华捏着纸片站在原地,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,当她再抬头时,苏槿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。
楼下的欢呼声达到高潮,高三学生开始合唱校歌,而她手中那张薄薄的纸,在烈日下烫得像块烙铁。
林小莺靠过来,下巴搁在她肩上:“明年就是我们了。”她的呼吸带着橘子糖的味道,“你说到时候,我们会喊什么?”
桑灼华没有回答。她把那张物理笔记折成小小的方块,放进校服口袋。
旭尧那头红发像一簇跳动的火焰,从理科班的人群中劈开一条路。他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,几片飘落的试卷在他身后打着旋儿,像一群受惊的白鸽。
“你哪里过敏?要不要去医务室?”他双手抓住凌妤绾的肩膀,指尖微微发抖,把她的校服捏出两道褶皱。
阳光下,他耳廓上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闪着慌乱的光。
凌妤绾被他转得头晕,鼻尖差点撞上他胸口别着的“计算机竞赛二等奖”徽章。
她闻到了旭尧身上淡淡的松木味,这家伙居然偷偷用了她上次随口夸好闻的那款香水。
“我只是在给他们两个制造机会,你个呆瓜。”她压低声音,指尖戳了戳旭尧的脑袋。
少年立刻像触电般松开手,后退时差点撞到栏杆,红发梢沾上了不知谁撒的彩色纸屑。
旭尧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,和他头发的颜色混在一起,像烧红的炭火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地说,手指拨弄着耳钉——这是凌妤绾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,虽然她当时说“只是凑单满减”。
楼下的欢呼声突然高涨,掩盖了旭尧后半句话。凌妤绾趁机踮脚往桑灼华那边张望,正好看见苏槿穿过纷扬的纸雪,停在了闺蜜桑灼华三步之外。她满意地眯起眼睛,像只偷到鱼干的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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