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静娴端坐在上头,执起茶盏,轻抿一口。
倒是趴在她腿上的江灵玄红着眼眶,哽咽开口。
“大哥,你快求求娘亲,让她救救三哥哥吧!”
江时叙脑子里嗡一声,他好似大梦未醒,满脸茫然,愣愣地开口。
“江昭?她怎么了?”
庄静娴轻搁茶盏,冷声作答。
“江昭三日前冲撞圣言,圣上大怒,现已将她押入大牢,秋后问斩。”
江时叙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,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倒流,他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,整个人都冷了下来。
“怎么会呢?”
江时叙眼前一片恍惚,他喃喃自语。
“江昭她只是有点傻,圣上怎么会降如此重罪,这不对,不对。”
他身子踉跄,扶着椅子才能勉强稳住身形,听着江灵玄的哭泣声,他才幡然醒悟,求到庄静娴面前。
“娘,你与皇后娘娘关系甚好,你平日里最喜欢江昭了,你去求求情好不好?”
江时叙双膝跪地,眼眶通红,拉着庄静娴的衣摆,手在颤抖。
“江昭那个傻子她从小吃这么多苦,还没过几天好日子,怎么就要死了,娘,你去救救她好不好。”
还在门外的江凌言此时脸色苍白如纸,心头骤然一紧,密密麻麻的疼得袭来,心脏像是停了跳动,他捂着胸口,止不住喘息。
屋内江时叙与江灵玄还在求着,庄静娴丝毫不为所动,她抿直了唇,伸手放下茶盏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轻响。
向来温柔的声音毫无起伏。
“传我令下去,从今日起,我江家与江昭恩断义绝,再无瓜葛!”
屋内三人脑海中那根线一下断了,心中的大山轰然倒塌。
江凌言胸前起伏,他扶着门框,咳得撕心裂肺,心间剧痛难忍,直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,一身月白锦衣染上了褪不去的猩红。
跪着的江时叙浑身都在颤抖,他止不住的摇头,低声呢喃。
“不能这样,不能这样。”
忽而,他立即起身,转身大步流星,脚步匆忙朝外走去。
江凌言不顾心中剧痛,紧随其后。
此般场景,江府下人无人敢拦,纷纷低下头去。
庄静娴脸色一寒,她拍案而起,指着两人厉色道。
“把两位少爷给我关进房中,门窗封住,日后书院也不用去了,去找两名夫子上门授课,等江昭人头落地,在放他们出来!”
“是。”
小厮纷纷领命,朝着院子二人围了上去。
江时叙眉间戾气深重,他几乎是咬牙切齿。
“让我出去!”
周围的小厮越来越多,逐渐将二人围成一个圈。
江家世代武将,即便是家中下人,无论男女,都是精通武艺。
“公子,得罪了。”
即便江时叙武艺高深,毕竟双拳不敌四手,他的脸被死死压在地上,动弹不得,还暗自使着劲挣扎,随后被人从身后劈了一掌,彻底昏了过去。
江凌言便更是如此,他心中绞痛,眼眶猩红,仿佛要泣下血泪,吐出鲜血后,更是连站都站不稳,被几个小厮押着,送回了屋里。
……
大理寺。
江昭穿着囚服,被饿得两眼发昏,神志不清。
牢房阴暗潮湿,囚服单薄,江昭又是个爱干净的,她小心翼翼地找到一层干燥的稻草,抱着膝盖坐在上面。
腐臭与潮湿结合的气味扑面而来,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,江昭被吓得不敢睡着,她双目微陷,已经三日未曾合眼。
突然,不远处传来狱卒的脚步声。
他提着一个木桶,来到江昭牢门前,看了眼碗里原封不动的馒头,讥讽出声。
“这不吃那不吃,做了几年少爷,把之前当乞丐的习惯给忘了。”
狱卒从桶里拿出一个干瘪的馒头,随意丢进去。
“咯,今日的膳食,吃点吧,大少爷,别还没到问斩的时候,就死在了牢房里。”
江昭把头埋进双膝,等狱卒走了,才抬头看了眼地上的馒头,她胃里饿得发疼,喉咙也渴。
良久,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,像是下定决心,真想着朝那沾满灰尘的馒头伸手过去。
“呵。”
牢门外传来冷笑声。
江昭抬脸望去,是晏为卿。
他一袭玄色常服,紧绷着下颌,轮廓分明的脸隐藏在幽暗的烛火下,若隐若现。
江昭眉心一跳,立即收回了手。
方才在江昭面前趾高气昂的狱卒,见到晏为卿后点头哈腰。
他一脸奉承,拿起腰间的钥匙,将牢门打开,而后对着晏为卿谄媚道。
“晏大人,小的不知江昭还与您有几分交情,看这事闹的,都怪小的没眼力见。”
晏为卿冷眼瞥过他一眼,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。
狱卒双手接过,笑容满面,他低俯着身子,朝外走去。
“大人您请自便。”
江昭看着这狱卒前后态度的转变,心中无语。
这世道,果真如晏为卿所说,只认衣冠不认人!
晏为卿提着膳盒,迈着步子走进牢房,他居高临下,眉心紧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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