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不然怎叫'碎瓷宴'?"老剑圣用碎瓷片当筷子,夹起片刻着"护"字的江鱼片,"陈平安说,人间至味在碎瓷——碗碎了能补,江断了能连,就像他的归乡路,碎成片了反而更接地气。"
丹月的问心镜映出火锅汤底的碎瓷,每片都刻着梳水国百姓的祈愿:有渔夫刻的"风调雨顺",有船娘刻的"平安归航"。她忽然想起刘羡阳的铸剑炉、魏檗的守山碑,原来地脉碎瓷早已融入人间烟火。
"老剑圣,"商清影的琴弦轻扫,奏出江涛与火锅沸腾的混响,"《耕战录》说梳水国的地脉碎瓷是'活水锁',可是要靠'润'字剑意激活?"
老剑圣点头,从火锅中捞出片刻着"润"字的山椒:"那小子在渡口刻碑时说,水无常形,却能润万物。就像碎瓷片,碎在江里是护江符,碎在碗里是盛粥器,全看人心怎么用。"他将"润"字碎瓷递给丹月,"归乡门的地脉三锁,'守'住山岳,'正'住脊梁,还差这口'润'心的活水。"
却裳咬着炊饼碎,发现饼渣落在碎瓷盏上竟显出血脉纹路:"前辈,这些碎瓷..."
"都是梳水国的百姓捐的。"老剑圣望向江面,渔火正顺着水流漂向问心崖方向,"三年前妖修断江,百姓砸了传家瓷碗,刻着'润'字扔进江里。陈平安说,这碎瓷片里,藏着人间最柔的刚。"
丹月的问心镜突然照见渡口村落,百姓正用碎瓷片镶嵌水闸,每片瓷上都刻着"安"字:"就像刘羡阳的铁匠铺、正阳山的断墙,都是地脉的一部分。"
老剑圣忽然取出个漆盒,里面装着七十二片水纹碎瓷,每片都映着不同的水域光景:"这是陈平安留下的'活水图',每片碎瓷对应一处水脉节点。"他将漆盒递给商清影,"归乡门的'活水锁',就在这些润心的念想里。"
暮色中的竹楼,碎瓷盏映着火锅星火,竟在江面拼出"归"字。商清影的琴弦奏出温润与刚劲交织的和鸣,那是江水的包容与剑气的凛冽共振的声音,琴面显形的字迹写着:"活水润碎瓷,人间自圆融。"
却裳望着老剑圣腰间的碎瓷剑穗,忽然想起陈平安在落魄山的信:"原来每片碎瓷,都是人间未断的缘分。"
老剑圣点头,望向西北方的问心崖:"陈平安在长城说,地脉三锁集齐,该去问心崖会会青冥的天锁了。"他抬手将剑穗中央的"润"字碎瓷摘下,嵌入却裳的剑柄,"这是梳水国的'润'字剑意,替我带给陈平安——就说老夫的火锅,永远给归人留着锅底。"
雾气漫过江面,这次的雾里有火锅的鲜香、碎瓷的微光,更有老剑圣眼中未改的温润。丹月知道,当他们带着"活水锁"离开时,归乡门的地脉三锁已然圆满,而前方的问心崖,正等着他们用"守、正、润"的地脉剑意,与青冥天锁共鸣。
江风掠过竹楼,吹起陈平安当年刻在船舷的"润"字,碎瓷片随之轻颤,仿佛在应和北岳的松涛、正阳山的断墙、铁匠铺的锤音。商清影忽然轻笑,琴弦上的碎瓷穗子与老剑圣的剑穗相呼应,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温润的光痕——那是人间活水与山川剑意的共鸣,也是归乡路上最柔和的印记。
火锅汤正沸时,七枚碎瓷盏突然同时迸裂。丹月的问心镜应声飞出,镜中映出三里外的芦苇滩——渔夫老周的尸体俯卧在碎瓷灯阵中,喉间嵌着片刻有"润"字的碎瓷,伤口泛着妖异的紫黑。
"是吞星妖修!"商清影的琴弦骤然紧绷,琴面上新显的插画里,陈平安正用碎瓷片封镇妖螺壳,"伤口周围的水纹咒被逆流,和三年前断江案的手法一样。"
老剑圣的碎瓷剑穗突然绷直如刀,指向江心阴影处:"当年老夫用碎瓷灯阵护江,如今妖修拿阵眼碎瓷杀人,是冲着地脉锁来的。"他望向丹月,"小友的问心镜,可照见凶手踪迹?"
丹月凝视镜中流转的水痕,镜心突然浮现出妖修的残影,其袖口绣着的云纹正是当年在正阳山旧址见过的吞星纹:"在碎瓷滩头!凶手用江鱼鳞片伪装,却忘了陈平安刻在碎瓷上的'润'字剑意。"
却裳的剑柄碎瓷泛起蓝光,当年魏檗嵌入的"守"字剑意与江面碎瓷共鸣:"老子先去断后,商师弟用琴弦引动碎瓷灯阵,丹月师姐护着老剑圣!"他足尖轻点乌篷船头,身影已化作剑光掠向芦苇滩。
芦苇深处,灰袍男子正用妖螺壳吸收碎瓷灯的灵力,脚下摆着七具渔民尸体,每具尸体手中都握着半片碎瓷:"青冥修士?正好拿你们的剑穗祭我的吞星阵!"他抬手时,袖口滑出七枚刻着"断水"的妖螺,螺口泛着与碎瓷盏相同的水纹。
商清影的七弦琴突然奏出《护江咒》,江面漂浮的碎瓷灯应声汇聚,在芦苇滩上空拼出陈平安当年画的"润"字水幕。却裳的刀光已至,寒铁刀劈出时竟带着老剑圣的"润"字剑意,刀罡所过之处,妖螺壳上的吞星文寸寸崩裂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