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星子大笑,碎瓷星斗震得石碑星轨轻颤,万千碎瓷片突然亮起,在雾中拼出陈平安的星图剪影:"那小子最爱蹲在观星台数星星,却把最澈的咒藏在碎瓷里。"他指向碑顶的星斗缺口,"看见没?那是留给他的星位,观星师们说,等他归乡时,要把他的碎瓷星嵌在最高处。"
丹月的问心镜突然照见石碑底,有片刻着"平"字的碎瓷在发光,周围环绕着观星师们的祈愿:"观星前辈,这是..."
"是他当年补坏的第一张星图。"观星子的声音忽然柔和,"那天夜里落着流星雨,他蹲在碑前说,'碎瓷片补得好星图,补不好流逝的人'。"他望向归乡门方向,"如今归乡路通了,这些碎瓷片,该替我们说句'平安归'了。"
暮色中的太平山,碎瓷星映着漫天星辉,却裳摸着刀柄的"归"字碎瓷,忽然想起在玉圭宗看见的灵稻碎瓷——原来无论多澈的星光,凡人的念想都像碎瓷片,终将凝成护星的图阵。"奶奶的,"他忽然轻笑,"等陈平安回来,老子要拉着他在这观星台喝星子酒,用碎瓷碗装,就着新摘的星果下菜。"
老程的碎瓷铃在风中轻颤,与石碑碎瓷星遥相呼应:"小友可知,陈平安为何把归乡路的星台设在这儿?"他指向石碑内的"安"字碎瓷,"因为人间最澈的碎瓷,从来不在天高地远,在仰望星空的目光里,在守望归期的星轨中。"
雾气漫过观星台,这次的雾里有星子的澈、碎瓷的明,更有观星子眼中的期许。丹月知道,当他们带着太平山的碎瓷星离开时,归乡门后的世界正层层铺展——那些嵌在石阶、星图、星子里的碎瓷片,每一片都是陈平安留在人间的观星执念,每一道光都是凡人护星的决心。
暮色给太平山镀上一层青灰,观星子袖口的碎瓷星斗却愈发清亮,像把整座山的星辉都敛进了瓷片纹路里。商清影的琴弦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片碎瓷,"心"字在琴尾轻轻摇晃,每晃一下就牵出几缕星子的尾光,与石阶上的"安"字碎瓷遥相呼应。
"当年他蹲在观星台补星图,总说咱们太平山的星子坠下来能砸穿云墙。"观星子的手指划过石碑上的裂痕,碎瓷片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清响,像是被唤醒的旧时光,"后来才知道,他是怕我们看见他袖口的补丁——那小子,穿得比挑粪的老庄稼汉还破,偏生眼睛比星子还亮。"
却裳蹲下身,指尖摩挲着石阶上凹进去的"护"字碎瓷,瓷片边缘还留着浅淡的剑气痕迹。他忽然想起在剑气长城见过的断刃,刀柄上也刻着类似的纹路,只是比这儿的深了三分。"观星老头儿,这些碎瓷片里,是不是都藏着陈平安的碎碎念?"他咧嘴一笑,指尖弹了弹瓷片,星子虚影便在他手背上跳了跳。
老程的碎瓷铃绕着石碑转了三圈,铃音里裹着细碎的瓷片碰撞声,像是在和石碑里的星轨对话。"三百年前妖潮那会儿,观星台的星图裂了三道口子。"他望向山顶悬浮的星图石碑,裂痕间的碎瓷片正泛着微光,"观星师们把传家的瓷瓶、茶盏全砸了,磨成瓷粉掺着星光炼图,偏生那小子躲在角落抹眼泪——他以为我们不知道,其实每片碎瓷都映着他红通通的眼睛。"
丹月的问心镜突然泛起涟漪,镜面里浮现出当年的场景:观星子举着半只缺角的瓷碗,追着蹲在碑后的陈平安跑,瓷碗里的星光洒了一路,在少年脚下连成小小的银河。"原来《耕战录》里写的'碎瓷护星',是这么回事。"她轻声说,镜面上的画面渐渐模糊,化作石碑上密密麻麻的星斗纹。
山风忽然转了方向,带着剑气长城特有的凛冽,却在掠过太平山时染上了碎瓷的温润。商清影的琴弦猛地一颤,琴面上浮现出陈平安的侧脸——他正低着头往石碑裂缝里嵌碎瓷片,发梢沾着几片星子,像把银河戴在了头上。"那时他总说,碎瓷片补得了星图,补不了人心。"商清影的声音轻得像星子落地,"可他不知道,这满山的碎瓷,早把人心缀成了最亮的星轨。"
观星子从袖中取出个布袋,倒出十几片刻着不同字迹的碎瓷。"这是那小子每次来都要留下的。"他捻起一片刻着"宁"字的瓷片,瓷面上还留着淡淡的指痕,"第一次来,他留了'安';第二次,添了'宁';后来啊,'护''守''归'这些字就跟着来了,像把人间的念想都刻进了瓷里。"
却裳突然指着石碑顶的缺口,那里空着一片星形的位置,边缘还留着新鲜的瓷粉痕迹。"观星老头儿,这是不是给那小子留的?"他摸了摸腰间的刀柄,刀柄上不知何时多了片"归"字碎瓷,"等他回来,咱们把这碎瓷星嵌上去,再在观星台摆上十坛老烧,让他把这些年在长城喝的西北风都补回来。"
暮色渐浓,石碑上的碎瓷片却愈发明亮,像千万盏小灯,照亮了归乡的路。观星子望着雾中的归乡门,忽然轻笑出声:"当年他说,太平山的星光比剑气还澈,其实他不知道,这星光里藏着的,是咱们观星师把碎瓷片磨成粉时,掉进去的眼泪啊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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